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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故事、主题、重复:新闻稿的写作训练(4)

1.消极修辞第一类:新闻稿如何强调新闻事件的真实性

在此类中,盖耶·塔奇曼列举了五种修辞策略,我们可以将其概括为三种:(1)描写事件进程;(2)借助消息源;(3)借助数据。

(1)描写事件进程

新闻发言人在开场白中直接对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事件进行简要描述,语言力求简洁、逼真,能够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特别是对灾难性突发事件的描述,应该对目前所能掌握的生命、财产损失情况予以通报,并强调政府已经采取的措施。发言人尤其应把握好语气和神态,应保持人文关怀。

以下是美国前总统布什在2001年9月11日就全国恐怖事件第一次公开新闻发言的前两段内容: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是美国历史上一个艰难的时刻。非常抱歉,在讲话结束之后,我将回到华盛顿。教育部部长佩吉和副州长将继续主持论坛。在此,我要对布克小学方面的热情和好客表示衷心地感谢。

今天,美国发生了一起全国性的悲剧。两架飞机与世界贸易中心相撞,这是一场显而易见的针对美国的恐怖主义事件。我已经同副总统、纽约州州长,以及联邦调查局主管等人交换意见。我还命令联邦政府动员所有的力量去帮助遇难者和他们的家人,并对事件进行全面调查,寻找罪行的策划者。针对美国的恐怖主义行径不会停止。

注意布什发言中的一些形容词和名词短语的使用,如“艰难的时刻”、“全国性的悲剧”、“显而易见的”、“所有的力量”、“全面调查”等。这两段话描述了发生了什么、政府的态度(将这起事件定义为恐怖主义事件,而且是针对美国的)、政府已经采取的措施(特别强调对遇难者和家人的全力帮助)、对未来的预测(针对美国的恐怖主义行径不会停止)。

(2)借助消息源

借助消息源策略使发言人观点的输出显得更加客观和全面。这里举一个经典案例来说明如何采用灵活的方式展示消息源,并将消息源的话作为驳斥的对象借以阐发自己的观点。

1999年5月25日以美国众议员考克斯(Chirstopher Cox)为首的美国政客在美国发表《考克斯报告》,将中国描述成一个“窃贼”,窃取了美国的导弹和核武器技术。报告一面世引起了各方的密切关注。5月31日,时任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主任的赵启正举行记者招待会,以《美炮制〈考克斯报告〉是煽动反华情绪破坏中美关系的一出闹剧》为题发表演讲。赵启正说:

“中国从来没有像《考克斯报告》中所说的那样,从美国核武器实验室‘窃取’机密。实际上,《考克斯报告》中所说的W56、W62、W70、W76、W78、W87、W88这七种核弹头的性能数据早已在美国公开出版物上发表,不是什么秘密,更谈不上‘窃取’。例如,1984年托马斯·B.科克伦等著的《核武器手册》第一卷《美国的核力量和能力》;1988年丘克·汉森撰写的《美国核武器秘史》等,对上述几种核弹头的威力、重量、长度、直径、所用材料、圆概率偏差等性能数据以及研制单位、配备的运载系统、装备的军种均有详细介绍。该书作者还特意说明,书中引用资料均来自美国国会听证会记录、美国能源部三大核武器实验室和国防部,以证实其权威性和可靠性。而且,近几年来,在国际互联网上随时可以看到美国从早期的MK-1到最新装备的W88核弹头的性能数据。”

为了证实这一点,赵启正的谈话结束后,国务院新闻办公室的电脑技术人员当场作了演示。电脑打开,接通国际互联网,电脑屏幕和与之相连的大屏幕上立即出现了有关美国核武器的材料。“当前美国的核力量”、“美国核武器的持续打击”、“W 88弹头”,等等,材料一份接着一份。中外记者立即围上前去,一时间,几十架照相机、摄像机一齐对准了电脑屏幕。这个演示,使中外记者们看到,美国煞有介事地污蔑中国“窃取”了的美国核弹情报,原来从国际互联网上可以随手拾来。

(3)运用人数、时间、事件等有关表示精确的数据

这一点不难理解,但是如何运用好数据实际操作起来并不那么容易。下面举个例子:

曾有记者问钱其琛副总理:美国经常批评中国向巴基斯坦出售武器问题,你对此如何评论?

钱副总理回答:我认为美国的一些看法是不公正的。比如说以出售武器为例,根据美国国会自己发表的材料,去年一年美国出售武器136亿美元,占世界整个军火贸易的56%多,中国出售了多少呢?根据美国国会的材料是一亿美元,也就是说中国出售的武器只有美国出售武器的1%还不到。中国有句话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平等、不公正就在这里。

运用数据需要把握几个尺度:

数据不是用得越多越好。充斥数据的发言容易让听众产生疲惫。发言人在口头演讲中表达的数据应该是点到为止,以能够佐证主题为目的。更为详细的数据可以在新闻发布的其他事实材料页中体现。

数据应能体现对比。单纯列举中国出售武器的美元数显然没有指明中美出售武器的数据对比更能说明问题。

数据应有形象感。比例有时要比绝对数字更具说服力,上面案例中钱副总理强调的“美国出售武器占世界56%多,而中国出售的武器只有美国出售的1%还不到”就很易于听众理解。

2.消极修辞第二类:新闻稿如何建立新闻事实之间的联系

盖耶·塔奇曼从说服的角度提出了一个经常被人忽略的策略角度:建立新闻事实之间的联系来增强可信性。那么,需要进一步提出疑问,为什么建立这种联系就会增强可信性呢?从认知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人们对于新闻文本的认知存在一个“悖论”,即总是试图将偶发的、意外的甚至异于常态的新闻事件纳入常态的理解范畴之内。换言之,如果新闻再现的事件不能够完全预测到,却能够契合到我们的认知模式中,那么它就更具有说服的效力。人们总是更倾向于接受让他们感到惊讶却又符合他们认知框架的事物。我们可以将塔奇曼在这里提到的4种策略概括为2种:a.以新闻事件作为联想;b.以知识、概念作为联想。

(1)以新闻事件作为联想

具有相似性或因果关系的新闻事件能互为参照,为新闻发言人提供佐证或者背景信息。

2008年11月10日上午9时,针对三鹿奶粉事件的总结反思会在石家庄举行。省委副书记、石家庄市市委书记车俊剖析了三鹿奶粉事件的“病根”,直斥一些干部缺乏责任意识。

三鹿奶粉事件的发生,影响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这一事件带来了恶劣的政治影响,国内外消费者对我国的食品安全产生信任危机,政府的公信力受到极大损害,石家庄的形象、河北的形象乃至我们国家的形象受到严重损害。可以说,这一事件影响之大、危害之重、教训之深是多少年来少有的。

三鹿奶粉事件的发生不是偶然的。2006年以来,石家庄接连发生“红心蛋”、“黑心肉”、“三鹿奶粉”等一系列食品安全事件,这值得每一名领导干部、每一名生产经营者、每一名普通群众深刻反思。如果再不吸取教训,很可能导致更多更严重问题的发生,就会使石家庄的形象受到更严重的损害,使石家庄的长远发展受到更严重的影响。

(2)建立在共同价值之上的知识

盖耶·塔奇曼提出应使用“广为人知”的说法或概念,旨在强调修辞者提供的事实依据应是建立在人们共同的认知基础之上,即紧凑而真实的故事之所以能够具有强大的说服力,正是源自它所代表的普遍价值,如人们对真善美、假丑恶的判断。用蕴涵普遍价值的故事来与人交流,会产生一种平等的对话感和亲切感。

下面举一个例子。2009年11月12日“第七届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国际论坛”在北京举行,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出席论坛开幕式并发表演讲。他说:

蒸汽机、电灯、电话、电影、电视、汽车、飞机、航天器……这些重大发明正是通过世博会传遍了世界,深刻改变了人类的生活。美国女作家海伦·凯勒曾以抚摸的方式参观了1893年芝加哥世博会,后来她在《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传世名篇中深情地写道:如果给她三天光明,她要把最宝贵的第三天留给博物馆,对整个世界作匆匆一瞥,看人类进步的艰难曲折,看历史兴衰和沧桑巨变。

相信这段演讲会让所有了解海伦和她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人们为之动容,即便对这个人物不了解,人们也会对其中传递的意义——科学的发展带来人类的进步——表示认同。因此,只要是建立在人类所共享的价值观基础上,不论这一事件是否“广为人知”,都同样会在受众中产生共鸣。下一例中发言人所提到的知识就未必是大多数人所了解的,但一样产生了很好的论证效果。

吴建民在接受一家法国电台记者采访时,记者问到中国的民主问题。吴建民说:

“世界上并非只有一种民主模式,法国的民主就不同于美国,中国的民主为什么要跟法国的民主一样呢?各国的政治社会环境、经济发展状况、历史文化背景不同,在这个问题上,也要接受多样性。法国人很反对‘单一思想’、单一模式,这也是‘单一思想’,千篇一律,这样不行的。世界是丰富多彩的,民主也不能只接受一个模式。第二,民主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各个国家有不同的发展过程,不能强求一律。法国1789年大革命时提出‘自由、平等、博爱’,但是法国什么时候才给了妇女选举权呢?直到156年之后,1945年法国的妇女才有了选举权。中国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中国的民主也经历了一个自身发展的过程。”

法国的妇女何时具有选举权,这并不是“广为人知”的知识,但是用在这里却如此具有说服力,原因就在于这一知识提出的背景是一个很难被否定的价值观——民主不能只接受一个模式。

3.积极修辞:新闻稿如何表达观点和态度

关于积极修辞的这两种策略,在第四章中新闻发言人的修辞技巧中也有过详细的论述,比如要求发言人有适度的情感释放、学会两面说理等。这里再通过两个案例来加深理解。

(1)情感诉求

2009年10月28日,重庆市市委书记薄熙来在看望慰问打黑除恶一线干警,并与政法系统同志座谈时的一段讲话:

黑恶势力向各行各业渗透,不仅在金融、交通、物流、工程、建筑、土地征用等大行当中实施暴力垄断,就连渣场、快餐、“小面”、零售这些小行当也不放过。困难群众本来就收入微薄,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走到哪儿再碰上这种人欺行霸市,怎么生活?我们一些干部认为在这些小行当“打黑除恶”没必要,价值不大。这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是否需要“打黑除恶”,不能以某个行业的涉案金额高低来决定。对低收入群众来说,那些小行当虽然挣钱不多,却关系到他们的生存。我们一定要带着对人民群众的感情来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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