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刚没问他是对父亲惭愧,还是对弟弟惭愧,现在,他百分之九十的断定,父亲在这个时候出事,不会是真的意外的交通事故,尤其早晨那个他看着就有些厌恶的巡警队长付长鹰打电话告诉他,他父亲的焊马有明显的,被别的车辆从后面猛烈撞击的痕迹,这使他断定父亲出事是别人预谋的。
父亲一生或许得罪过不少人,但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绝对闹不到下死手的地步,除了眼前这个看着装摸做样的夏天,宁刚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这么想父亲死。
想起弟弟的伤,他不由得想起关起来的夏百,他已经了解了,那小子只有二十岁,而当时他也只是轻松之间,就解决了弟弟的三个手下,还轻易的就把弟弟弄成现在这样。
“夏叔叔,说起来,我虽然气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虎父无犬子啊,令郎好身手,够魄力,轻松一个人就能把我那不成材的弟弟和他的三个朋友打成这样,你们父子俩真是让我不得不敬佩,好手段啊,好手段。”宁刚看似真诚的赞扬着,而话语中的若有所指,是那么明显。
“那小子是没脑子,其实就一匹百来万的破马,小铁喜欢就给他算了,值得为这个生气吗,再说了,不就个女人吗,打成植物人就植物人,何必为个女人伤了和气呢,闹成现在这样,一旦上了法庭,他那个混蛋是会被依法恶惩,但是小铁的名声就会受到一些负面的影响,而且就连宁老哥的声望也会受到一些波及,小铁这个样子本来就够惨了,我真是不想再给他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啊,那样宁老哥在地下有知,也会难过的啊。”
夏天从商这么多年,很懂得拿捏进退之间的分寸,一味的退缩忍让,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主意,而且既然敢下杀人的决定,本身他就已经有了破釜沉舟般的决定,对于一个只比他小三岁的小子,他还不屑与一味的做出忍让软弱状,虽然宁刚话语里有着明显的暗示,但是他也不在乎了,就算他知道自己弄死他老子的又怎样?就在阿若告诉他宁刚回来了,而且阿若肯定的告诉他,以她多年杀手的直觉,她断定这个宁刚不简单。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他就不信了,他和百万过不了这次的难关,就算真的过不了,他也要让对方给自己垫底。
有了这个决定,夏天在说刚才那些有鄙视,有讽刺的话时,一反常态,任何人都看得出的,根本不再掩饰的虚假笑容里流露出明显的阴沉。
夏天变脸般的转变,让宁刚多少有些意外,虽然不是真正的草包花花公子,但是他一向对于心机不是很精通。
飞快的转动大脑,很快的他有了决定:“其实还是我弟弟错在先,家里也不是买不起一匹小小的血马,有什么值得他大惊小怪的,一副乡巴佬的没出息样,之前我也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既然知道了,我自然不会真的和夏叔叔闹的要对簿公堂那么没意思了,我父亲其实后来也是这么想的,出事前他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时曾对我说,等我回来后,就由我去和夏叔叔商洽一下这件事,咱们俩家在S市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犯不着为这件事弄的伤了彼此的情谊。”说到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轻吹了吹被子上面漂浮的茶叶。
“其实我还是喜欢喝咖啡,茶吗,一向是我父亲的爱好,我也很少在家,下人也不清楚我的爱好。”边说,边对后面神情有些尴尬的下人吩咐:“以后记得给我上咖啡,弄不清楚上面的喜好,怎么混的啊,不是成了和小铁一样废物了吗!”
说完顺手把还剩半杯热茶的茶杯丢到后面下人的身上。
看也不看被烫的一哆嗦的下人:“去领三个月的薪水,你被解雇了,惹我不顺心的,我会让你更不顺心,呵呵。”
嚣张跋扈的好象自己的行为是理所当然,而且最后看着下人狼狈的样子还比较惬意的笑了笑,往沙发后背靠了靠,微扬着头,对一直注视着他的夏天说:“夏叔叔,我是个爽快人,虽然小铁有错在先,但是他也才二十来岁,现在他以后的时光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先不说娶妻生子会受到重大的影响,单单是心理的阴影,怕是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了,现在他即使昏迷着都是噩梦连连的,看得我这个做哥哥的很心疼,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为他的以后做打算,是不是夏叔叔?”
虽然客套,但是神情间的倨傲却表露无疑。
“呵呵,大侄子说的很对,我也很抱歉,让宁铁弄的这么惨,我是真心的想拟补的,不管大侄子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的满足你的,你说吧,要怎么做你会撤诉。”笑声干巴巴的,夏天说到。
其实他心理是紧张的,本性里,他实在不是大恶之人,为了百万,已经做到现在这样,实在不是他情愿的,只要有机会私下解决,他也不想把事情做到极端。
“其实我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我这两天也调查了,夏叔叔这些年把事业做得很大,起码附近七个市县所遍布的矿山,基本都是夏叔叔的产业,我呢,也不要太多,我用两天的时间找专家估算了一下,夏叔叔的资产还真是很雄厚,总资产粗略的算起来,起码得七八个亿能打住,这样吧,如果夏叔叔同意,我想以我弟弟的名义参股夏叔叔的矿业,也不多要,只要夏叔叔给我弟弟你全部矿产的十分之七的股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这个哥哥就替他做主了,夏叔叔,怎么样?”象没看见夏天张大着嘴巴,惊呆掉的表情,宁刚轻松的问到。
夏天浑身直冒冷汗,他现在不但相信了阿若的直觉,也相信了自己的直觉,这小子,是匹吃人都不肯把骨头吐掉的主儿。
两天的时间,把他的情况摸了个底掉,这小子办事效率还真不是一般的强,胃口又这么的海大,这小子的野心和贪婪也真是不一般的大。
“夏叔叔很为难?夏叔叔,金钱不能和生命和健康相提并论吧,我现在只和你说小铁,你儿子以后可以活蹦乱跳的做任何他喜欢做的,小铁呢,甚至连大小便都无法自理,我这个当哥哥的活着可以照顾他,但是如果老天不开眼,哪天我象我父亲一样莫名其妙的就走了,剩下这样的他该怎么办?父亲走了,我这个当哥哥的,总得替他都想好了,也准备好了。这样,我也不难为夏叔叔,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我想足够夏叔叔想清楚,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
在他一再的提到宁富贵后,犹豫着的夏天狠了狠心:“不必考虑了,我同意,大侄子选个时间,咱们办理一下手续吧。”
一个完全残废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再加一条人命,值了!
他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儿子,其实就算要他的全部,也不算过分的,他心理十分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夏天轻易的妥协,让本身就含着试探意味的宁刚内心狠狠一痛,父亲果然是被夏天害死的,他没有忽略掉,在他提到父亲时,夏天眼中闪过的那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心中恨到了极点,脸上反而笑得真诚了:“夏叔叔,难得您这么通情达理,这样吧,咱们现在都准备一下,下午咱们把所有相关手续都办一下,我也好早点撤诉,让夏百小老弟早点摆脱牢狱之苦,那现在夏叔叔就先回去准备吧,咱们下午见。”
夏天当然着急把夏百弄出来,一听宁刚的提议,马上赞成,起身就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