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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丝映彩柳眉弯

船艄上,水龙纹轻摇船橹,吱吱呀呀,他远远瞧见岸边一袭白衣,紧忙欢快的招了招手,喊道:“宛如。”

这袭白衣好似一朵冰洁莲花,盛开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堤岸之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铺林立、客来商往,但她只是淡然素雅的伫立在那。随声望去,她轻轻一笑。迎面海风拂过,彩蝶发簪笼的青丝散了下来,她将鬓角的一缕挽至脑后,当真是青丝渐绾映彩蝶,肤若凝脂柳眉弯。

进了港口,周边船只一下多了起来,水龙纹性子急切,将船橹狠狠一搅,持出身后长枪,站在船头,把挡路的船只纷纷挑开。

他背起行囊,跃上岸堤,甩了甩浸满海水的草鞋,大步迎了上去。

“宛如,好久不见了。”

陆宛如微微蹙眉,他身上的海腥味实在太浓郁了些。

陆宛如提起手中的包裹,轻声说道:“冬天,山里的山货实在不多。”

水龙纹满不在乎的收下包裹,看也不看,只是笑道:“不碍事。你要的东西我也给你带来了。”说罢,将身后的行囊交给陆宛如。

陆宛如拆开行囊,只见里面胭脂,针线,铁锤,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的都装在里面。她不由笑道:“总是做这让你赔本的生意,我心里过意不去。”

水龙纹黝黑的大手一挥,笑道:“说那些做什么,显得怪生分,舵主可是嘱咐过了,让我照看好你。咦,那两个小家伙呢?”

陆宛如略带嗔怒,朝周围看了一圈,说道:“蛮小川这臭小子不知道又带着筱悠跑到哪里玩去了。”

水纹龙洪声大笑,说道:“你可得看盯紧点啊,宛如,筱悠要被带坏了。”

陆宛如脸露无奈,刚欲回话,忽听稚嫩又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娘。”

不正是黑发披肩的蛮小川和手戴银镯的筱悠嘛,两人穿梭人群,慌忙跑了过来。

陆宛如扫见两个孩子的灰头土脸的模样,犹如逃难,不由蹙眉,冷声道:“你们两个又跑哪了?”她的话语冷中带寒,好似一座冰山。

筱悠听见陆宛如话语,心中一噔,顿时想起方才百味楼的惨景,不由俏脸惨白,可又想起哥哥叮嘱不得乱说,只好支支吾吾道:“宛如娘,我们,我们没,没..”

蛮小川听得筱悠慌乱,两眼骨碌碌一转,笑道:“娘,我们去龙王庙看..”话还未说完,他的耳朵已被一只纤手给提了起来。

陆宛如嗔怒道:“好啊,蛮小川,你敢骗我。”

蛮小川心中一惊:娘怎么又猜到我骗她了。忽见水龙纹也站在旁边,顿时心思活络,这不就是那个商人叔叔吗?!

一时间只见他两眼含泪,大呼小叫起来,“疼疼疼,娘,好疼啊。叔叔,救救川儿啊,你瞧我娘,毫不讲理呐..!”

陆宛如瞧他浮夸的演技,不由心中一笑,松了耳朵,朝他脑门上轻轻一戳,正欲责怪,这时只听周围人声乱作一团。

“听说百味楼出大事了。”

“是啊,好像是两个驭灵使打了起来,里面死了好几十个人。”

“驭灵使,别开玩笑了,驭灵使怎么会来这?”

“哎,这世道只怕又要不太平了。”

陆宛如忽地目光如电,谨慎的朝水龙纹一看,两人四目相接,各一点头,抱着两个孩子跳到了船上。

小船沿着宽长的水道愈行愈远,水龙纹掌着船橹瞧得陆家口渐渐在薄雾中隐去,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说:“只怕这次来的人不简单,你可要小心一些。”

陆宛如摇头叹道:“我居于深山,不得大碍,倒是你跟舵主他们更应该小心才是。”

两个孩子坐在船边,将水踩得波光潋滟,蛮小川忽地问道:“大叔,你那把长枪能不能借我玩玩?”说罢,就光脚跑了过来,要去撩拨那杆红缨长枪。

陆宛如一把拽着他的耳朵,厉声道:“不要无礼!你俩到底跑哪去了?”

蛮小川低头搓着从船边扣来的泥团,小声说道:“我俩就是去龙王庙..”

“胡说,你瞧悠儿脸色稀白,只是去龙王庙看戏能吓成这样?”陆宛如见他不再吱声,又走到船边,拉着筱悠的手,柔声说道,“悠儿,宛如娘看你神魂不定,面色苍白,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一定替你报仇。”

筱悠是个孤儿,自小被陆宛如收养,后来无意得知,才慢慢与她有了隔阂。现在她刚历经百味楼之事,心中惶恐,此时听见温馨话语,心里就像打摔了五味瓶,百感交集,一下抱在陆宛如怀里,埋头痛哭。

陆宛如轻抚筱悠发丝,柔语相惜,软言相劝,筱悠才哽咽着把百味楼的事说了出来。

蛮小川心中苦笑:笨丫头!这就给我卖啦!

谁知陆宛如听完之后,只是淡淡笑道:“你啊,以后不准再听你哥哥的,跟着他鬼混了。”

筱悠哭哭啼啼说:“可是,可是,哥哥,哥哥从小就对悠儿很好。”

陆宛如将她眼泪抹去,软言细语:“宛如娘对悠儿不好吗?娘只是怕你心绪不稳,病又复发。”

筱悠只觉心中犹如山河决堤,失声说道:“不,宛如娘将悠儿从林中捡来,悉心养大,所有所有对悠儿的好,悠儿全是知道的。”

筱悠缓了一缓,更是深低着头,只露出一抹羞红,娇声说:“悠儿从小体弱,但宛如娘从没曾亏待过悠儿,教悠儿看书写字、谱曲吹奏、做饭绣衣,更是教会了悠儿感悟灵气,这些悠儿都深深地记在心里,悠儿在心里早就把宛如娘当成自己的亲娘一般,因为悠儿每次害病,都是用娘教我的手印解决的,但悠儿不想,悠儿不想宛如娘为悠儿担心,这让悠儿怎能心安。”说着说着,筱悠心中悸动,眼波流转,眼中隐隐又泪珠滑落。

陆宛如见筱悠生情,沉沉的抱着她,也缓缓流出眼泪,低声说道:“是娘对不住你..是娘没照顾好你..”

蛮小川看两人抱着一起,独自扣着手上的泥巴,酸溜溜的说:“好啊,悠妹,你的心里只有娘,都没想起我的一点好。”

水龙纹见他争风吃醋,宏声大笑,母女两人这才想起还有外人在场,不禁面红耳赤,也是破涕为笑。

这时,远处突然爆起火光,而后又连连升起几枚窜天雷,火光照亮海面,水龙纹眉目一紧,沉声说道:“好像是舵主那边出事了,我去看看,若有消息,我再与你知会。”说罢,他提起长枪,腾空而起,舞起手中长枪,顿时犹如风水雷霆,巨龙吸水,只见他浮水凭空,闪着霹雳踏水而去。

蛮小川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惊道:这可是在大海之上,难道不会给淹死吗?

陆宛如眉头紧锁,摇着船橹,海上飘摇。

不知过了多时,蛮小川哈欠连天,懒洋洋的翻身朝海面望去,忽地看见一片山川,不由大声喊道:“娘,到了,到了。”

阳春三月,漫山桃花怒放,绮丽芬芳。

花香在塔柳村里氤氲开来,村里的孩子们早早的就领着各自的小兽结伴跑出了村子,伴着薄暮,在海边嬉戏打闹。

这时,只见一个胖小子领着一只小豹,飞快的跑了过来,嘴里声音又急又快的喊道:“蛮小川,蛮小川。我看见蛮小川回来啦。”

这群孩子“哇”的一声,领着各自的小兽,飞奔而去,冲着陆宛如驳船的地方喊道:“蛮小川,臭皮蛋,蛮小川,臭皮蛋。”

陆宛如和筱悠两人下了船,她看着这群孩子,不禁面露苦笑,心想:真是童心无忌,却是不知水龙纹和舵主那边到底如何?

她心思飘渺,独自背着行囊,往前去了。

筱悠朝大家淡淡一笑,也追着陆宛如跟了上去。

蛮小川这才从船舱之间探出脑袋,贼兮兮的往外一瞧,发现那群孩子都各自抱着自己的小兽,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孩子群中那个胖小子,脆声说道:“臭皮蛋,你的奇兽呢?带出来让俺们瞧一瞧么。”

蛮小川这才佯作镇定,拍了拍衣服,不慌不忙的下了船,故作神秘的说道:“你们瞧。”

胖小子摸了摸脑袋说:“瞧哪啊?”

蛮小川黑眼骨碌碌一转,指着大海,说:“那啊!”

孩子们纷纷朝大海望去,缓了一缓,胖小子不由问道:“俺咋么瞧不见呢?”

孩子群中另外一个唇红齿白的瘦小子拍了拍他,笑道:“笨蛋塔古,臭皮蛋耍你呢。”

塔古这才恍然大悟,冲蛮小川吼道:“蛮小川,你敢骗俺。”

蛮小川朝他一瞥,又佯装不经意的看向他的小豹,只见那只小豹也冲他呲牙咧嘴,顿时心中如同醋泡,嘴上却说:“我没有骗你,我这奇兽巨大无比,可吞天地,就好比,就好比..你们可知道蓝鲸?”

缓了一缓,他见孩子们呆呆点头,他才伸手夸张的比划道:“我这奇兽比蓝鲸大上百倍千倍,因此你们才看不见,你们知道百川大陆为什么会在海上浮着吗?那都是因为我的奇兽它在驮着!”

孩子们顿时张大了嘴巴,发出“哇”的一声,这时,只听塔古推了推身边的瘦小子,问:“塔木,你说他说的对不对。”

塔木抱着自己的小狼,走近睁大眼睛瞧向蛮小川,蛮小川不敢与他对视,慌忙将眼睛转到一旁,他霎时笑道:“臭皮蛋,吹牛皮,臭皮蛋,吹牛皮。”

孩子们也学着纷纷叫喊起来:“臭皮蛋,吹牛皮,臭皮蛋,吹牛皮。”

蛮小川不敢正眼看他们,只好用眼角斜斜的瞥过去,只见孩子们抱着自己的小兽纷纷大笑,他心中更是难过,觉得自己被孤立冷落,不由大喊道:“你们那些不过是普通的野兽,有什么好炫耀的?总有一天我会把最厉害的兽带回来的!”喊罢,飞快的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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