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电话时已是静静的夜里,我已从这个意外之喜中晃过神来,他说自己一直就是个单身汉,我不信,也许和我一样已经走过了婚姻吧!
“我从没进过围城,也许潜意识里一直在等待那个约定和我牵手一生一世的人。”
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们曾经有过约定,只好绕开这事:“那你身边的人肯定非常遗憾这资源浪费得太奢侈了。”
他谦虚:“哪有你想像的那么好,想去看看你,可以吗?”
“还需要这么绅士风度吗?”
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聊了一些各自的生活,夜已深了,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终于要见面了,反而越发不安起来,甚至觉得额头上的小痘痘都长得太不是时候了,要是自己的形象让他失望怎么办?要是他也让自己失望怎么办?如果这样,还真应了那句:相见不如怀念呢。不过失望又何妨呢?平常心对待吧,仅仅是一位故人。
早早开始打扮,但套在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不令人满意,难怪人家说:女人永远都会觉得衣柜里少一件衣服。
最后还是决定如平常一样简单点吧,这样自己也会自在一些,黑色中靴和中裤,灰色短呢绒外套,长发盘起,化了点极淡的妆,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张扬也不青涩,宁静中渗透着激情,稳健不失单纯,妩媚不失庄重,满意。
我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约定的茶餐厅,想找个靠窗的能看到门口的位置,但我刚进门,便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向我招着手,走过去,轻轻的拥抱,那么自然,好似我们根本不曾久别,闻到他淡淡的发香,还是那么净爽,咖啡色的休闲外套,衣着也还是那么得体。
坐下来,仔细端详,似乎与十年前根本就没什么两样,岁月如飞刀,却在他身上失了效。白,他原本肤色就好,如今更白,却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像大病初愈;凉,像衣服不够保暖一般,让人有一种想借他一点温暖的冲动;酷,神清气爽,似置身世外般的悠然飘逸。
他已点好了一壶玫瑰花茶,给我倒了一杯,“你”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不再有言语,我就那样痴痴的望着他,却什么也不想说了,心中有一种情愫在蔓延滋长,仿佛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年少时的情感能延伸至这么遥远的未来,也只有他才在我内心有抵挡不住的诱惑吧?此时无声胜有声,就这样观望近在咫尺的他,一切其它的东西都显得多余,都可以置之度外。
他亦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我,仿佛要将我脸上的毛细孔都烙印在他的脑海,茶杯中的热气淡淡的迷漫,两个人似演绎着一幅完美的深情画卷。服务员过来给我们加水,偷偷的瞄了一眼他也瞄了一眼我,“谢谢!”又是默契的同时开口,那女孩儿微笑着说着:“请慢用。”走开了。
“如果说十年前的你漂亮、美丽,那现在的你是优雅,迷人。”
“如果说十年前的你英俊潇洒,现在更是风度翩翩了。要是和同学们相聚了,大家肯定要向你讨教不老秘诀的。”
他突然有一秒钟的尴尬。似不喜欢有人恭维他那依然年轻的面庞。
我知趣的小啜一口茶,然后话题转为我们自分别后的点滴经历,以及朋友们的现状,大部份时候都是我在说,我惊讶他仿佛已与所有的人都断了联系,这也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原因了。
从餐厅出来,天气尚早,于是决定去公园走走,他把银色轩逸开过来时,我内心又升腾起一阵感动,车牌号上LF中间三个数字是我的生日,我问他为什么用这个号,他笑着说:“是吉利数字嘛,'牛牛'。”因为看过别人'斗牛',所以知道'牛牛'是怎么回事,偶尔无聊时也会留意身旁经过的车牌号中是不是含'牛'。我有一点点失落,差点又自作多情了一次。他接着说:“这组数字我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么多年来,最亲切的也就是它们和一些曾经的回忆。”
这时,电话响了,我赶紧从包里找我的手机,而他也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才知道我们竟然连手机铃声都是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心有灵犀的缘份?车里很安静,对方的声音我都听得很清楚,说是有案子,要他赶紧返回队里,他说:“好,我现在外地,大概四十分钟到。”
那一刻,他神情严峻。看着我,能看得到他眼神里的不舍:“我送你回家,过些天再来看你,好吗?”
我说:“不用了,你赶紧回去忙工作吧!”
“我是说现在不用送了!”连忙补充。
但他还是坚持要把我送回家,因时间紧迫,我没叫他进屋坐坐,另外我也觉得不合适,因为家里的墙壁上还挂着和老公的结婚照,不,应该说和前夫的结婚照。
叮嘱他一路小心,看着他的车子绝尘而去,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走进电梯,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在我脑海盘旋,过了许久,当电梯门开,另一个人进来时,我才发现我根本就忘了按我要到的楼层。
回到家中,镜中映衬的自己幸福得像花儿一样,但我不想这样张扬自己的幸福,因为已满三十了的我知道物极必反,知道凡事有必有低谷,连思念也应该是适可而止。不过思念似一匹脱缰的野马,任何人都驾驭不了它的桀骜不顺,能征服得了的思念便不叫思念,而是心灰意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