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煦,春意盎然。
一名身着灰色长衫、腰挎军刀的男子,骑着棕色骏马,驰骋在通往荆州城的大道上。
在荆州城内一院落里,一个小孩正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木剑。招式有模有样,颇有大侠之势。院落为正方形状,四周环以走廊,廊前种植花朵数株,姹紫嫣红。院落中央铺有长形石板数块,整整齐齐。木质兵器架放于一侧,上面盛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在小孩旁边还站有一少年,约莫二十余岁,眉清目秀,穿青色长衫,手握一长剑。双臂交叉在胸前。见那小孩持剑有所长进,便说道:“朱少爷,既然你招式已熟,不如让师父指点你一番,如何?”
那姓朱的小孩点了点头,举起木剑,遂与那少年过招。招式连贯,但欠缺力道,一不小心被那少年一股力道,推到在地。那少年忙去搀扶,那姓朱的小孩反倒自己站立起来,抖去身上灰尘,舞动手中木剑,继续向那少年袭来。那少年生怕伤着他,只好木剑取而代之,用得仍是游刃有余。虽是木剑,威力并没递减。那姓朱的小孩趁那少年不备,使出一招“无懈可击”,剑尖直指那少年,那少年没反应过来,被一剑刺到腹部。那姓朱的小孩发出稚嫩的笑声,说道:“承让!”
“好!”倏忽间传出一男子高喊。男子一身红色龙纹长袍,后面跟随有两名带刀侍卫。
那少年作揖道:“湘王!”
朱柏摸了摸那小孩的头,笑道:“看来我儿进步不小呀!竟连这李元子都被刺了一剑。哈哈!”又对李元子道:“元子,有你做我儿的师父,真是我朱某人的荣幸。”
李元子道:“李某人不敢当。朱少爷天资聪慧,日后必成大器!”
朱柏道:“这小子只要不给我惹祸,我就烧高香了!”二人哈哈大笑。
那灰色长衫男子穿过荆州城门,疾驰一阵后勒马缓缓而行,走到一宅第前。只见那宅第红砖绿瓦,大门由八根朱漆巨柱支撑,大门梁枋饰油漆彩绘,上挂一匾额,写着“湘王府”三个金漆大字。大门外两侧还各摆有一头石狮,威风凛凛。那男子跃马而下,走到门前,对守卫的人说了几句,而后进入府中。接着又跟随一侍卫来到一院落。那名侍卫走到朱柏身旁,朝他窃窃私语,随后那男子将一封手书递到朱柏手中。朱柏看后不时精神恍惚,若有所忧。便对那侍卫吩咐了几句,向李元子道:“元子,跟我来一下。”二人一起朝大殿走去。
一时间众人聚集于大殿。朱柏坐具中央,李元子与其他人分居两侧。
朱柏道:“既然把大家召集于此,必有重要之事商谈。众所周知,自我侄儿朱允炆登基之后,提拔齐泰、黄子澄等人,听信谗言,贸然决定削藩。周王朱橚、岷王朱楩,纷纷被捕,均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贬为庶人。侄儿已将矛头伸向我湘王府,命李景隆率兵特来抓我,恐也要与他们一样,屈服于侄儿,受尽百般侮辱。这不是我所想看到的。今李景隆已率大批兵马,驶向荆州城。一会儿便会到这湘王府。事已至此,恐我也危在旦夕,诸位还有何建议,都说来听听。”
一白发老者上前一步道:“大人,老夫认为还是性命重要,保命要紧。”
朱柏反问道:“难不成让我逃跑?这岂不是在侮辱于我!难道就为了保这一条狗命而让天下人耻笑不成?”
白发老者道:“就算大人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妻儿着想呀!”
一带刀将领走了出来,说道:“在下张徳,愿护送大人妻儿离城。”
朱柏道:“恐那李景隆已带兵马到了荆州城,必会在个个城门部署兵力,妻儿哪里逃得了呀!”右手使劲拍了一下扶手,气愤道:“这侄儿欺人太甚!我朱某人怎说也是明太祖之子,按辈分也该敬我三分。哪知他一登基,这屁股还没坐热,就已六亲不认,把刀架在自己叔叔的脖子上。。”
话还没完,一侍卫匆忙来报:“启禀大人,李景隆将军求见!”众人一片哗然。
朱柏哼了一声道:“你去跟他说,我有病在身,谢绝会客!”
不一会儿,那侍卫又报:“启禀大人,李景隆将军再次求见,他说奉皇帝谕旨而来,还说……”侍卫有些害怕,不敢再继续下去。
朱柏大声叫道:“他还说什么?快说!”
那侍卫战战兢兢地说道:“他说大人就是一个缩头乌龟,只会往里钻,不会露头。倘若再不与他相见,便要带兵冲进来,放火将这大殿烧了,死也要把大人熏出来。”
朱柏暴跳如雷:“岂有此理!好一个李景隆,竟敢对我如此无礼!他真以为自己是谁呢,连他父亲李文忠都不如。不过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而已,真不知天高地厚!去!跟李景隆说,今个儿我就不出来了,他能怎样?难不成真要放火烧了这大殿不成?”
一方脸将领道:“在下王凯,愿请战与他较量一番!”
另一将领也道:“在下邹国太,愿与王凯将军一同前往!”
李元子道:“大人,那李景隆不识抬举,李元子请战与他会上一会!”
朱柏道:“我本不想与他作对,岂料这李景隆话语伤人。”叹了一口气,又道:“既然这样,那就有劳各位了。”命王凯、邹国太两元大将为李元子左右护法,而后对李元子道:“元子,那李景隆连续抓捕了周王、岷王两位藩王,恐也非等闲之辈,倘若出战,需格外谨慎,如有不测,赶紧回来。”
李元子道:“遵命,大人!”
整个湘王府已被李景隆的兵马团团围住。李景隆则在湘王府门外,兵马整齐地排列在他的身后。旁边一官兵高声喊道:“湘王是乌龟!只会往里缩!头也不敢出!浑身打哆嗦!”后面众官兵随声附和,声音高亢洪亮、回荡四方。
“李隆景,你跟狗似的瞎叫什么呢?湘王都已说不愿见你,还不知趣地滚回去!”话音从大门上方传出。
李隆景抬头一看,一位身着青色长衫,手持长剑的少年,正站在湘王府大门的屋顶上俯瞰着自己。
一官兵叱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此对李大人这般无礼?”
李元子答复道:“在下李元子,奉湘王之命前来与你一战!”
“李元子,怎么见了师叔,也不问候一声呀?”一匹骏马从李景隆身后缓缓而来,上面坐一男子,面容消瘦,肤色发黄,全身道士打扮。只见他正摸着自己的山羊胡,眼睛一眯地看着李元子。
李元子一见那道人,作揖道:“哦,原来是恒泰师叔,弟子李元子不知师叔在此,多有得罪!”
恒泰道长哼了一声,说道:“还知有我这个师叔,既然如此,还不赶紧让开!”
李元子道:“师叔,弟子有一事不知?”
恒泰道长道:“赶紧讲!”
李元子道:“师叔曾为武当弟子,为何却要与这朝廷勾结?”
恒泰道长不耐烦地道:“这与你有何相关!别这么多废话,赶紧给我让开!”只见李景隆身旁有十几名官兵,手握军刀,眼神之间不断进行交流,身体向前倾斜,蠢蠢欲动,欲有要冲进湘王府之势。
李元子斜眼扫了一眼,说道:“弟子可让路于师叔,但绝不让路于他人!”随后亮出长剑,从屋顶纵身跳下,一剑刺进了一官兵胸口处,那官兵刚要踏入湘王府门前的台阶,脚还没落地就仰身倒下,一乎而死、深红色的鲜血顿时从胸口的剑孔处缓缓流出,汇聚成一滩黑色的浆水,浸湿了湘王府门前的石板路。其他十几名官兵眼看着那人刀还未出鞘,就顺势倒下,都不免有些胆战心惊。而整个过程却只在一刹那间结束。
李景隆叫道:“李元子,你不仅阻碍朝廷捉拿湘王,还刺杀朝廷官兵,该当何罪?更何况朝廷与武当素来并无瓜葛,难不成朱柏与武当暗中勾结不成?”
李元子道:“李景隆,你给我住嘴!不要污蔑我武当!湘王曾有恩于我,岂能见死不救?我李元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武当毫无关系!”
李景隆道:“既然如此,那也只好冲进去抓人了!”右手一挥,刚才那十几名官兵拔出军刀,冲了上去。李元子用力一挥长剑,在空中划了一道,一股气流随之扑向官兵。啊!只听阵阵叫声,那十几名官兵纷纷被弹了出去,摔倒在台阶下面。
李景隆怒道:“大胆李元子,你可知这是在违抗圣旨?来人呀!……”
恒泰道长忙劝道:“李大人,这李元子乃是我师兄恒冲道长的得意门生,武艺高强,倘若与他对峙,恐几十名官兵都不是他的对手。”
李景隆道:“那该如何是好?看着李元子也是一人才,不知道长有何办法能劝他降服于我。”
恒泰道长低声道:“湘王有恩于李元子,恐如何劝说也不可能。况他还是武当弟子,不可能归顺于朝廷。那也只好由贫道亲自出马,待将他引开之时,李大人便可率兵闯入湘王府,捉拿朱柏。”
李景隆点了点头,伸手一挥,那十几名官兵向后撤了几步。
恒泰道长道:“李元子,你竟敢违抗朝廷之命,乃是死命一条,倘若让开,待我捉拿朱柏,上报朝廷,没准还会赦免你一死。”
李元子道:“弟子李元子是不会离开这里半步的。”
恒泰道长道:“那就只好由师叔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了!”倏忽间双脚一登,腾空而起,抽出手中长剑,一招“长虹贯日”向李元子刺去,剑尖直指胸口。李元子向后一撤,使出一招“浪迹天涯”,挡了回去。恒泰道长紧接着又是一下,被李元子轻松招架。
李元子道:“师叔,您的剑法可不如前了!”
恒泰道长道:“少废话!看剑!”一招“千钧一发”,猛地袭来,打了李元子一个措手不及。只好用一招“无懈可击”,才得以化解。
二人你来我往,相互拆招,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李元子愈来愈远,李景隆见时机一到,率众兵欲要闯进,却被大将王凯、邹国太拦了下来。
李景隆大叫:“我奉皇帝之命,特来抓捕湘王朱柏,还不给我让开!”
王凯道:“要向见湘王,先过我王凯这一关!”
李景隆道:“你一小小将领也敢如此放肆。”随后拔出军刀,对身后的官兵说道:“凡是阻拦皇帝谕旨之人,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