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只余辰露与沐清,见沐清依旧不理她,有些不知要如何开口的辰露还是悠悠漫步到了沐清跟前,她先是瞧了瞧沐清到底在做什么,然而表情却越发的讶异了。
沐清手上的物品是女儿家的发簪哩,只是还未完工。发簪整体漆黑如夜,顶头是簇拥的几朵琼花,花瓣片片薄若蝉翼,竟能透光。
花是黑色却又不是黑色,是由光组成的白渐变成的黑。
琼花本是白色,这一秒,辰露觉得琼花不是黑色真是可惜了。
对着还未完工的发簪,身为女儿家的辰露动心了,这样的发簪,与金玉玛瑙翡翠置于一处,也有它独特而不逊色的韵味。
辰露想,有这鬼斧神工的必定是经过长期磨砺而来,她估计沐清就是靠着这门手艺养家糊口的,于是,她开口说道:“这支发簪能卖于我吗?”
“不能。”沐清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头却未抬起,只无声调的道。
“是不是有人先订下了,那也没关系。你可以重新为我做一支,我比较喜欢的是芙蕖。”辰露有些执着,毕竟美人爱美。
沐清终于搁下手中的刻刀,抬头,对着辰露说道:“我不是小贩,今生也只为我的心上人刻制。”
沐清此话不单单是回绝了制作发簪之请,更是否了他与辰露之间现有的婚约。
即便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辰露还是有些受打击,不得不说,沐清的长相是她见过的最俊朗,最有男子气概的。虽说不上动心,但如果沐清能是她的夫君,辰露倒是觉得可以。
只是辰露一想起她那克夫的命,又不禁心生悲凄。
这世间又有谁乐意娶她。
辰露也是明白的,沐氏和他儿子定然不睦,不然沐氏能穿的如此体面,又怎会让他儿子穿得如同乞儿,又怎会把她说给她儿子,这不是要克死她自己的儿子吗!
辰露苦笑,老天似乎个她开了个玩笑,她堂堂千金小姐,有貌有才却嫁不出去,真是有这个命却没这个福分。
她现在也别无所求,只求能找到一个差不多的人嫁了,让家里的爹娘安心。只是,难得遇上一个难得没有在说媒之后的第二天就被她克死的人,可这个人似乎心有所属了。
“你也知道我克夫,所以不愿意是吗?”
“克夫?”沐清疑惑,却不多问,只是说道:“无论是否克夫,我都不会娶你。”
沐清决绝的态度没让辰露退步,反而激起了她的不甘。
“不试你怎会知你不会娶我!”
一句话堵的沐清有些愣怔的望着她。沐清微讶的眼神也让辰露自觉失礼了,她脸颊微红,眼神闪烁的低头,不知所措躲开了沐清的目光。
此时的辰露觉得有些压抑,便又朝门口声音略带紧张的唤了一声“红袖。”
只见门外立马走进一丫头,应了一声“小姐。”
“我们该回去了。”
“是,小姐。”
看着辰露离去,沐清剑眉深锁。
他本想让辰露自己回绝了这门婚事,那么女孩家的名声也不会因他而受损,只是,不曾想,辰露会这么犟。
沐清不知道的是,辰露已不在乎什么名声,本打算常伴青灯古佛的她突然遇到了一个不被她强硬的命理牵连的人,辰露就是不为自己把握,她也想要让家中为她操劳了大半辈子的父母安心。
沐清不再多想,他抬头看向了窗外,天已是橘红色,时间匆匆,居然已是黄昏时刻了。感叹之余,沐清又看了看那琼花簪子,片刻嘴角便微微上扬,眼底染上了一抹暖意,心中思念一时竟无法掩藏。
不知,小浅现在如何了?
却说池浅兮在沐清的一夜一日未出现的情况下,她已无了心思摆弄着花草。一整日都待在小庭里,两眼巴巴的盯着篱笆门,也不觉得无聊。
路过的老人见她像块盼夫归来的望夫石,也不知是不是嘴痒痒了,竟去跟池浅兮说道“别等了,你沐哥哥不会回来了,你沐哥哥这会儿定是跟着他的新娘子亲热呢!”
老人明知沐清不是这种人,却对池浅兮如此说,也不知用意是何。
“新娘子?”池浅兮不解的望着老人。
池浅兮不懂,为什么有了新娘子,就不会回来了。
“新娘子就是一生一世都要在一起的人,有了新娘子就不能再有其他女子了,所以你沐哥哥不会回来的,他不要你了。”
“他不要你了,他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老人的最后一句话在池浅兮脑子里回荡着,池浅兮恼怒的瞪着老人,倏然的两眼眶都积满泪水,撅着嘴小眼神委屈极了。
“我不信,我要去找沐哥哥!”她冲着老人吼道,望了眼依旧无人出现的篱笆门,池浅兮再等不下去了,她拔腿就跑,推开了篱笆门,便冲了出去。
她要去找沐哥哥,问明白!她不信,沐哥哥说过不会不要她的!
小院里,篱笆门还在咿呀咿呀的摇晃着,看着池浅兮已经不见了,老人有些颓丧的往石凳上一摊,突的叹起气来,嘴里嘟喃的道“走了好,走了就别回来了。”
山林那么大,树与树那么相像,也没有修建过的道路,就是常人也得迷路,更何况是池浅兮,很快她便越走越偏。
路没有尽头,池浅兮脸色焦急,脚下的步伐有些慌乱,坎坷不平的山路让她猛的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地。
当她再爬起,脚果上却是一阵剧痛,池浅兮神色骤然痛苦。只是轻轻拖动脚却让她再也不敢扭动那只脚,拖着那只脚,忍着疼的池浅兮疲惫的靠着大树坐在了大地上。
她脸色苍白,秀眉深锁,神情也是十分痛苦,额上豆大的冷汗夹杂着泪水随着脸颊滑落。
池浅兮纤细的素手颤抖的抱着双腿,她哪也去不了了,无助的目光抬头看着树叶缝隙的天空,天开始昏暗了,没了光的指引,她失去了方向,黑暗让池浅兮害怕而无助的抱膝呜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