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冷笑道;“您想的太多了,我可没有这样说。”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郕王怒不可遏。
“你为什么不想想,就算是我计划好的,但是你若是没有这份野心,又怎么会让我得逞?”她道:“当然,如果你不想做俘虏,城还没破,你换上宫人的衣服,看能不能逃走。”
“逃?逃到哪里去?”郕王拔出腰间的佩剑,盯着明晃晃的剑刃:“我真是无能,到手的东西又给丢了……”
凝玉料到他要做什么了:“你是准备杀了我,还是准备自刎?”
透过宣政殿的门能看到天边如翻滚着的血海一般的云彩。
人声越来越嘈杂,兵戈相抵发出的独有的金属声亦越来越近。
这时,自远处传来太监的尖喊:“城破了——城破了——”
郕王茫然的望了眼殿外,骄阳炎炎,他呵呵笑:“破的好,破的好……”疯了一般的向外跑,却于门口撞见了鬼魅一般的,连连后退。
“烨,烨岚?”惊诧间,眨了眨眼睛。
他唇边逸出微笑:“皇叔,原来你在这里等我……”
于此时,烨岚横劈过一剑,直中郕王右肩,顿时血流如注。
“贤侄……”郕王哀哀的唤他。
“没人是你的贤侄!”烨岚狠道,又是一剑直刺郕王前胸,一直将他抵到墙上:“为臣子,你犯上作乱,为亲人,你几度想置我于死地!”
郕王不禁不怕,反倒笑道:“你还是没长大,太过天真,你将我杀了,你也活不成……宫里还有我的人,他们会把你们碎尸万段。”
“是吗?”凤烨岚转动剑刃,让锋利的剑刃剜着他的血肉,疼的郕王痛苦的尖叫,烨岚道:“下了战场,狼也会变成狗!是狗就抛肉就能收买!你这个旧主子没死,他们就投奔了新主人,都巴不得你死!就比如袁宗敏。”
烨岚的话有真有假,是有下属被他收买了,但不是袁宗敏。
郕王不信:“你手刃亲叔叔,你……”
“你只是我的敌人。”烨岚拔出剑刃,血液如泉般从郕王的伤口处喷出,使得他颓然依着墙壁瘫软在地。
“呵呵……”郕王呕出血沫:“就算没有我,你早晚也会做乱臣贼子,就为了这个女人……”
烨岚高高举起宝剑,悬在他头顶:“是不是轮不到你说!”高悬的剑如闪电般劈下。
看着如枯木般倒下的身体,烨岚俯身拾起被他斩掉的郕王的头颅。
一旁的凝玉看着如修罗般浴血的烨岚,只道物是人非,这些年大家都变了。
烨岚眼神悲凉,嘴唇嚅动了几次,终究对她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反手擦了下脸颊,拭去迸溅的温热鲜血,沉默须臾,打开门走出了大殿。
烨岚拎着郕王人头一走出,浑身是血,模样骇人,这时更多人聚集到了殿下的空场中,可人数虽多,却鸦雀无声。
烨岚平举郕王头颅,大喊道:“皇帝驾崩,璟王拥兵自重之时,此贼犯上作乱,觊觎皇位!本王替新帝斩此贼,涤荡奸佞!自今日起本王将继续征伐忤逆之人!再敢作乱者,下场如此贼!”
将郕王的人头扔到下面的地上,冷冷的环视众人,喝道:“听到了没有?”
鸦雀无声,此时最前面有一人先跪下,叩拜:“吾王千岁!”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跪到在地,凌乱的语句逐渐清晰,气壮云霄。
“吾王千岁——”
殿外喊声震天。但殿内却死一般的寂静。
不远处的墙角便是郕王的无头尸体,烨岚虽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但是他刚才在杀戮郕王,显露出来的凶狠,仍使她措手不及。
这时,殿门被打开,烨岚重新踱步进来,擦了下脸上的血迹,有些尴尬的笑道:“凝玉……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知道。”她没想到他来的这样快:“因为我是死皇帝的皇后?还是因为我是新帝的生母?”
“因为,你是凝玉。”他别开目光,忽而一挑眉:“现在一片狼藉,说这些话太奇怪了。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先让宫娥扶你回去休息。”
凝玉苦笑:“我来这里,其实是想劝郕王向你投降的……没想到……算了,他犯上作乱,应有此报。”然后睫毛微垂,半晌才道:“我可以走了吗?”
烨岚有话要和她说,但不是在现在,他唤来宫娥扶凝玉回去休息。
待凝玉一走,烨岚便叫来麾下的大将吩咐道:“去追袁宗敏,一旦擒获格杀勿论!”
郕王之死造成的震动比烨岚预期的要小得多。而百姓反倒松了一口气。毕竟嵘王返回京师打着让皇长子恢复大统的旗号,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同样持此旗号璟王就该罢手,那么天下自然就太平了,大乱便可终止了。
想法过于乐观了,嵘王攻入京师,平定了郕王叛乱的消息传到南方,不仅没让叛乱平定,反倒让璟王有了口实,说嵘王不该杀了郕王,他要为皇叔讨个公道。
造反的理由,随手捏来。
本应宁寂的是寝殿层层透出光亮,宫帷无风静垂,却遮不住寒意。凝玉独坐灯下扶额沉思,孤影落寞的映在窗栏上。
“娘娘,时候不早了,让奴婢伺候你休息吧。”
“你去歇着吧,一会疲了,我就自己睡了。”
散了侍女,凝玉缓缓起身,披了件衣裳踱步出了寝殿,在回廊外,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扶着廊柱站住,呆呆的看着不远处湖泊中金色的圆月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