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祭——第七章
微凉的风摇曳着花台旁的窗,花台上躺几片被风吹落的黄叶,放眼窗外,一抹接一抹浓厚的云色强压下来,让人几乎窒息。怎么,昨日还是夏末,今个儿便是深秋了?
“小姐,您可醒了?”欢怡在门外问道。
“进来吧。”这是,才有些鄙视方才自己那种悲秋的调调儿。
“小姐可听见了那风铃声?”欢怡递来了一封信,没有落款。
“这是?”
“今早有只鸽飞到那风铃下,我料定是给小姐您的。”
一个连真面目都没见着的人,能有些什么事?“先放着吧,今晚再看。”
“小姐要出去?”
“我们好久没去城外透透气了吧。”
“那我去叫人准备一下。”
安稷山下。
自先帝那时起,安稷山便是由我们家族打理,除了皇族有闲心时来逛逛,平日里只有十来个家奴和两个主事常居于山脚。见我的马车来了,一个主事便忙迎了上来。
欢怡问道:“怎么只有顾主事你在呀?”
“哦,今日有位贵客携莅阳长公主手书来了,林主事这会儿正在山上接待呢。”
看来是爹平日疏于管理了,这种事竟然没人报到府上,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顾主事又问道:“是要坐车上山吗?”
“真是没人教你规矩,”我走下了车,望向山顶,“贵客”可在看着?“快去准备点上等的茶来,赶紧派人送上去知道吗?”
顾主事不解,却又不敢再多说,便忙应着:“是、是、是。”
沿着栈道上山,穿过樟木林,再绕过山腰的凤凰木林,便要到山顶了。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得到长公主的手书,又是怎样的人会对这一无古刹,二无胜景的林场起兴致?
步至山顶,我已经是累到心底里了,硬挺着走进景楼里,只见一位身披素白长袍、鬓发全白的老人向窗坐着。听见脚步声后,不急不慢地向门这边看来。初略估摸着不好应付,只能自己主动点了。
“先生可容许我下座?”
老人问道:”何人?”
“小女姓李名静凇。”
“可是左将军之女?”
“正是。”
老人笑道:“你即是主,我这客岂有不让主下座之理?”也不知这老家伙是真亲切还是假善面,总觉得捉摸不透。
落座后,便问道;“可否问先生是为何而来?”
“何不问我是谁?”老人好奇地望向我。。
只好无奈的低下头,实在是不敢啊!
老人看着我进退两不是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年轻人啊,这就怂了?”片刻后,“也罢也罢,老夫不过是个江湖术士,无足挂齿呀。”江湖术士能得到长公主的亲书?果真是老江湖。
是时,欢怡领着送茶的人已经候在门外了。
“先生,您既是客,那做主的也没有不好生招待之理,这里是份小手礼,还望先生收下。”欢怡把茶包送到老人的面前。
“如此拘礼,想当年令尊可是连最后一面都不来见见的啊,这礼吧,也免了,老夫带不走。”话毕,老人拾起了案上的竹签递给了我。“可知这是何物?”
一眼掠过,谶语?“欢怡,你先退下吧。”
待到欢怡走出房间后,“谶语?这不是明令禁止了吗?怎么?”
“哈哈,不错。”老人把一捆竹签放到我的手心上,“如今那皇帝老子忌讳这东西才明令禁的,他禁得了他的子民可禁不了我啊,哈哈,”老人缓缓走向外面的景台,“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话音刚落,一大片云气溜进了房中,老人的白衣渐渐与云雾白气融合在一起,我站起身来,正要跟出去之时,云雾在刹那间消散了,老人的身影已无迹可寻。
我再次坐回案前,排开竹签。既是谶语,却不指名道姓,这又是为何?
“雨且过,静待花开,怎得了是,绿蜡百枝劲挂凇。”——签一
“红颜不解杯中泪,了了事成,与尔无言,尽是败。”——签二
“一朝冠绝锦官城,一念事事转头空。”——签三
“冷面刀戈本无情,恰逢桃花似水柔。”——签四
“君不忘塞上言,愿与君同去做鬼魂。”——签五
“情事不过旦夕,还劝妾莫念当时话。”——签六
“只为忠字教生死,不负龙城飞将名。”——签七
“此乃七签正言,事毕,签解。”
聊聊之语,不知所云,作罢。眺望群山,看着那位老先生远去的方向,又忍不住再琢磨琢磨,却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