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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灵燕双妃

这一天是个大睛天,天上没有太阳。白云一朵一朵地从蓝蓝的天空飘过。微风吹拂着宫女们五颜六色的衣裙在后宫里飘来飘去。荷花池畔彩蝶飞舞,与美丽的宫女们一块儿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心情郁结的灵妃在这少有的好天气之下,心情也似乎好了许多。她让自己的使女陪着在后宫里四处张望着欣赏美景。开始的时候她随着使女无意中走到了燕妃的园子外,那里很安静,屋外边连使女都看不到一个。灵妃不由得就在心里琢磨燕妃这会儿在干什么。她想象中,燕妃自从藉轲案受到牵连以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成天都拉着一张苦瓜脸。也不象过去那样老跟自己争齐宣王。事实上齐宣王也曾经冷落过她一段时间。还真别说那段时间灵妃自己的感觉的确很爽快。没人与她争了,那齐宣王天天都粘在自己身上,自己要什么就有什么,提什么要求齐宣王都答应得很干脆,就连伺候燕妃的使女见了自己都要老远就躲到一边让路。只是这段时间没有持续多久。也怪那个多嘴多舌多管闲事的钟王后为燕妃说话,让齐宣王又把注意力移到了燕妃身上,隔一两天就要到燕妃那里去过一次夜。而前几天宫里的一场投毒案把恭宾拉下了马,那齐宣王就象当初对待燕妃那样冷落起了自己。这几天完全见不到他的影子,听使女们说他天天都在燕妃屋里。这才真的应了那句叫做“山不转水转”的俗话,恐怕这会儿那燕妃正躲在屋里偷着乐吧。

一想到这里,灵妃就没了再在这园子外逗留的兴趣,拉着使女就转到了荷花池。荷花池里的荷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朵也是耷拉着脑袋马上要掉落的样子。本来满池的荷叶找不到一点翠绿清幽的影子,全都变得焦黄焦黄地蜷曲在那里让人觉得惨不忍睹。平时清澈见底的池水现在是那么地混浊不堪,那些鱼儿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整整一个荷花池看不到一点生机和活力。其实灵妃不懂这是莲藕成熟前的自然现象,再过几天就会有人下到池子里采挖莲藕了。灵妃不懂这些,她把这池塘的变化同自己的处境毫不相干地联系起来,使本来有些好转的心态变得更加烦燥不安。旁边的使女在那里一边挥舞着手绢一边追赶彩蝶,正好就成了她发泄心中不快的对象。她大声地斥责使女:你要死呀,追什么、狂什么嘛!

灵妃的话音刚落下,九曲回廊那里就传来宫女的呼喊:大王请灵妃娘娘速速回屋!

灵妃自己还兀自在那里愣着,那刚刚挨了骂的使女却欣喜若狂地叫道:是大王请娘娘,是大王请娘娘。娘娘快回去吧。这使女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不管主子对她们再凶,她们也是不愿意看到主子失势的,一有风吹草动的时候,她们其实比主子还要着急或者比主子还要兴奋。

灵妃因为恭宾的案子被齐宣王冷落了几天,心中正窝着一股无名火。忽然听说齐宣王要找她,这个事情来得有点突然,这个弯子转得有点大。尽管心里想着和齐宣王交流沟通,嘴上却又输不下这口气。于是就冲使女嚷道:“叫叫叫,叫个鬼呀,象催命似的。”

这一句十分平常十分随意的斥骂,没想到却成为了一句谶语。那呼喊的宫女真的是来取她性命的。

心里砰砰直跳的灵妃娘娘回到自己的屋里没有见到齐宣王的影子,却看到两名御林军士兵凶神恶煞地站在自己的屋门口。那两个齐宣王身边的宫女一个捧着一只酒壶一个举着一只杯子说道:“鉴于灵妃娘娘伺候大王有功,特奉大王之命,赐御酒三杯。请灵妃娘娘即饮。”

那灵妃是何等精明的人。事到如今她一看阵势一听话语就明白了这是齐宣王要她的命。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老家伙真毒啊,真是拔了萝卜不认坑啊!”其实,象这一类后宫赐酒赐绢实际是赐死的作法,早在几百年前的春秋时期就已经风行了,在群雄争霸的战国时代更不稀奇。那时候的嫔妃、宫女甚至一般使女,个个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究竟如何。尽管人人都不情愿,但人人都有这个思想准备。灵妃自恭宾出事以后受齐宣王冷落以来,郁郁寡欢了这么多天,对死这个问题她就不只一次地想到过。想到过死但同时又抱有一丝侥幸,又寄希望于齐宣王看在这么多年床第之欢的夫妻感情上放过一马,就象对燕妃由冷落到重归于好那样。所以,当死亡之神真的向她走来的时候,她并不怎么恐惧,也并不十分慌张,只是事发突兀有些失望罢了。

当然,灵妃毕竟是宫里的人,她不可能象街头的泼妇那样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或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做出一副毫无用处的可怜相。就连刚才心底里骂齐宣王狠毒骂他拔了萝卜不认坑的话她也没有骂出口。她要把所有的恨、所有的怨、所有的悲、所有的痛统统埋在心底里,统统带到另一个世界去,在另一个世界去找人倾诉、去找人发泄。

当捧着酒壶的宫女往杯子里倒酒的时候,灵妃很冷静地说道:“你们容我梳洗打扮更衣上路如何?”

梳洗打扮更衣完毕后,另一个宫女把盛满御酒的杯子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接过杯子深思片刻,然后把杯子放到桌上既象对宫女更象自言自语地说道:“待我谢过大王再饮此酒如何!”说完她就双膝着地,向着齐宣王住地的方向深深地叩头三下道:“大王啊,算我白跟你一场了。我本以为可以同你白头偕老,没想到却做了半路夫妻。我不怨你,也不怨任何人。我只是觉得冤啊。大王啊,我走之后,你就自己保重吧!”

说完,灵妃站起身来双手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慢地举到了唇边。门口站着的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士兵这会儿一改刚才的恶相,用四只好奇的眼睛打量着灵妃的面部表情。送御酒过来的两个宫女把两张美丽的脸蛋扭向一边,她们实在不想看到灵妃临死之前那么一副无助无奈又无所畏惧的面孔。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屋外传来一声喊叫:“住手!”

屋外喊叫的是匆匆赶来的王后钟离春。

这些天齐宣王对待灵妃的态度早就引起了钟王后的注意。刚才宫女在后宫里大呼小叫地寻找灵妃,当然也没有逃过她的耳朵。以她的观察,这齐宣王不可能这么快就转变态度对灵妃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于是她就让自己的使女跟过来要看个究竟。那使女过来的时候正见到宫女朝酒杯里倒酒。使女也是宫中混了多年的老油条,一见那阵势便知不妙,急忙跑回去向钟王后禀报。幸好钟王后接到禀报丝毫未停立即就赶了过来,却正好在屋外看见灵妃端起酒杯要朝嘴里送,吓得她赶快大吼一声进行制止。

钟王后一声大吼象一声惊雷,灵妃端着酒杯的手象触电似的一阵抽搐,那酒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两个宫女吓得当即跪到地上不住地给王后叩头,她们说:“此酒系大王所赐,与小人无关。求娘娘恕罪。”

正等着要瞧瞧灵妃蹬腿咽气儿的壮观模样的两个士兵也退到一旁,其中一个小声说道:“此系大王主意,娘娘还是少管为好。”

被钟王后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灵妃并没有说一声感激的话,她只扭头看了一下刚刚进屋的钟王后,然后淡淡地说道:“王后救我岂不是让我再这样无尽地作孽受罪!”说完,那眼眶里滚出两串泪珠。灵妃的瓜子脸蛋儿本来就十分光滑,那泪珠儿在上边站不住脚,顺着腮帮就掉落到地上,直砸得哒哒作响。

钟王后并没有在意灵妃的冷漠。她让两个宫女把灵妃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们姐妹伺候大王已经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王即使有什么想法,也是一时糊涂没有想明白事理。没准儿哪天想起你姐妹的好来还要后悔哩!”

安慰了灵妃,钟王后对两个宫女和两名士兵说道:“你们回去吧。告诉大王就说这壶酒是我替灵妃娘娘喝了!”

宫女和士兵离去以后,钟王后又让自己的使女留下来帮着照顾灵妃。临出门的时候,她回头对灵妃再次嘱咐道:“凡事都有个过去的时候。等过了这几天,大王必然会亲自上门与妹妹你重归于好。我这是还要赶着过去看看燕妃的身体好一点没有。你们两个啊,真不让人省心。”

钟王后说的要赶去看望燕妃的身体,那是因为燕妃娘娘确实病了。自从恭宾的事情暴露出来以后,齐宣王就把灵妃与恭宾划到了一起,把对恭宾的痛恨转移到了灵妃的身上。不仅对灵妃来了个不理不睬,到已经解决了恭宾之后还要赐御酒要她的命。这反应了一个什么问题呢,是齐宣王真的把她作为恭宾一伙要严加制裁吗,这其实是一个未必说得清楚的事情。最大的可能是因为灵妃多少与恭宾有一些联系,由恭宾而迁怒于她。那么,为什么要迁怒于她呢,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爱她,由爱而生怨,由怨而到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赐酒索命之举就显得非常的草率、非常的意气用事。

对这个问题,我们其实没必要花太多的功夫去费时费力地考证它。摆在面前的现实问题是灵妃遭了厄运,燕妃却并没有感到喜出望外。那些天里,齐宣王天天折腾燕妃,把燕妃折腾得死去活来。这齐宣王有一个特长,就是床上的兴趣很是浓厚。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天天都要干那种事儿。一是因为年纪稍大,二是因为频率过高,那武器就经常不听使唤。这就苦了另外一个人了,你要想尽一切办法使出一切手段,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让它恢复正常。所以,这些天以来,燕妃花在修理武器上的时间大大超过了干正事儿的时间。有些时候摆弄了一个晚上也没把武器修好。此情此景之下,齐宣王只是感到扫兴,而另外一个人就不只是扫兴那么简单了。男人和女人都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那燕妃比齐宣王小出许多,正值青春年华,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呢。别的女人被折腾,是在自己并不需要并不愿意的情况下经受着痛苦。燕妃的被折腾,是在自己的胃口被吊起来、兴趣被激发出来、生理需要十分强烈的时候,或者要你望梅止渴,或者要你突然刹车,你说那个滋味谁受得了呢,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天天如此。这就让燕妃的心理上受到了极大的创伤、生理上的内分泌严重失调。短短十多天下来,人就迅速变得面黄肌瘦,大白天里神智恍惚,一到夜晚就浑身奇软。很快就躺在床上下不来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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