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虞芊将这个紧闭眼睛,不省人事的白衣美男子搬到了自己房内,稳妥地放到自己的床榻之上,此时竟才发现男子后背衣裳早已鲜红一片,被血拉出浸得通红,她的床褥之上也沾了血迹。
见状,虞芊将男子衣袍脱下,背上全是狰狞的伤口,伤口处也有些许发黑,血还在不断渗出,倒有些像是中毒的迹象。又拉出男子的左手欲要替他把脉,只见左手手掌紧握着,似是把某样物件攒在手中,用力把手掌扒开却也不行,可见应是很要紧的物件,虞芊便让他就那样握着了。男子脉象极为紊乱,很是凶险,将伤口清理包扎好后,虞芊便撒手便奔向清虚帝君处欲要禀报,在师傅殿前却只见一名仙童守在门前,道:“帝君方才略有所悟,便闭关去了,只说不多时便会出关,莫要挂念。”
虞芊扶额,师傅闭关少说也要个把年,三个师兄又在外游历,这事便也只能由她自个儿担着了。彼时她的医术虽说还过得去,但对男子这身上中的毒还摸不着头脑,只得从藏书阁里搬了一大摞有关毒物的典籍回房钻研。
那男子看样貌是个安静的,在病中却着实苦了虞芊,此时还迷糊说着冷,浑身都不可控制地颤抖着,虞芊便将云被都盖在他身上,甫一盖完,又喃喃地说着热,脸又变得通红,又要将被子移开。
日复一日,三个月里,不论虞芊试了多少种法子,替他熬了多少种药,都是不中用。搬来的医术典籍也差不多给看光了,只剩得最后一本不起眼破破烂烂的典籍,虞芊也无甚寄望,胡乱翻开看看,落目之处如是写道:“千年银杏子,世间至宝,万年不得一见,可解百毒。”
“这些劳什子宝物,万年难得一见,叫我如何去找!”宝物本人自个儿有些烦闷,把书合上扔到一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把书捡回来打开看了一遍,落目之处仍是千年银杏子,心中又欢喜起来,自己不就是千年银杏子吗!这些日子翻了这么些医书找的法子都不中用,实则自己本身便是解药,这男子算是运气甚好,性命不愁了。
典籍上只是如此记载,但用法并未指出,虞芊这银杏可是有了灵性化了人形的,若是要以内丹入药才能解毒,怕是要赔上自己一条性命了。那男子虽说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了,到底只是无意间碰上捡回来的,虞芊想救他也犯不着送上性命,想到这里又懊恼地把手中典籍放下,到底是没有什么好法子。
虞芊这边正懊恼着,房外不停传来稚嫩的哭叫声,把她撩得心生烦躁,当下心正烦着想要找人发泄一通,便大步走出房外,只见一名小仙童正哭丧着脸,一手捂着额头,指间溢出鲜血,另一只手就着袖子擦着流下来的血,甚是狼狈,见着虞芊脸带煞气地出来,不由得一震,抽泣着道:“姐姐……姐姐,我……额上的血止不住了……”还把头仰起,仍有星星点点血液滴落地上。虞芊见状无奈,挥挥手示意小仙童过来,这圆滚滚的小童便仰着头一步一步挪过来,身子也摇摇晃晃,她瞧着这一幕倒是不知好气还是好笑了,牵着小仙童坐在门槛上,擦干血迹为其包扎。原来是这小童贪玩,到处追赶着那蝴蝶,被脚下山石绊倒,磕着了额头,额上血止不住地流,这才捂着伤口寻到虞芊处,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在门前哭哭啼啼的,才引了她出来。
小童额上的伤并不重,因着急便流了许多血,因而虞芊三两下便为他处理好伤口,他道过谢后也不敢撒开步子跑,便只规规矩矩一步一步地走着,很是可爱。虞芊注视着方才小仙童滴到地上的血,心思忽的一动,兴许血也是能入药的,若是将她的血喂给那男子,说不定身上的毒就解了。当即便将调动法力凝在指尖,向着手臂划出一道口子,用小碗将血接住,又挤了挤伤口,接了将将有一碗,才用手帕包扎住伤口。
虞芊端着碗走到男子床前,男子双眼紧闭,唇色近日越发苍白,怕是身子越来越虚弱,不管以血为药是否管用也只有一试了。于是便将男子扶起,捏着他的下巴使其口微张,把血缓缓灌进口中,直至都把血吞下了才让他躺在床上。如此一番折腾后,男子还是脸色苍白,并无甚变化。虞芊暗暗有些失望,不过方才放了血有些乏了,便在一旁的软塌上躺着闭目养神,不料实在困乏,竟是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虞芊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眼望见的便是坐在床榻上的男子,起先还吓了一跳,而后便是有些欣喜,她的血果真是没有白流,将美男子从生死边缘上拉起,这可算得上是功德一件了,只是碍着这是她除了师傅师兄之外见到的第一个男子,也不知开口说什么,便低了头摆弄衣服,也不看他了。
“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男子轻声道。
“嗯,你花了我可多药草了。”虞芊弱弱答道。
“多谢了。”男子声音轻柔,简单一句多谢胜却千言万语。
虞芊抬头望他一眼,对面床榻上的男子正看着她,眼中笑意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