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
高知县为官多年,廉洁奉公,街道相传,是个好官。可是,高知县多年为国为民,自己却无子无女,家中甚是凄凉。一日,侧妾阮悦身体不适,呕吐不止,食欲不佳。请来郎中一看,竟诊出怀上了两个月的身孕。
那一年,高知县已经年近五十了。于是流言蜚语漫天飞舞,大街小巷皆在谣传。高知县之妾阮悦长得如花似玉,又是歌姬出身,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她定是个水性杨花之人。如今倒好,这样的胆大包天,趁着高知县年老人衰,竟然红杏出墙了,还怀上了野种。
高知县的正室本来就反对高知县纳妾,更何况是个歌姬,当时就说了这个阮悦会给高家蒙羞。这下倒好,果真出了事,家里更是鸡犬不留。正室哭闹,说高知县被美色迷惑,一世清白都便被狐狸精给毁了。高知县一生为官奉公守法,名声远扬,出了这个事情,当然是怒不可歇,随将阮悦关进了柴房,隔段时日便去逼问奸夫何人。阮悦倒是安安静静,不哭不闹,面对恶狠狠的逼问也是目光呆滞。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夜的丫鬟下人们经常听见柴房传来低低地自语,犹如幽灵一般,“明明就是你的孩子……明明就是高家的孩子……”可是碍于正室夫人的脸色,无一人敢上报给高知县。
怀胎十月,阮悦足足关了八个月。每日都是脏水馊饭,阮悦在孕期本来就精神不太稳定,又是如此差的食宿,快临产时她已同疯妇无异。
终有一日,阮悦临盆生产,哀嚎声撕心裂肺,可却无一人过问。整整那一日,高府就如同人间炼狱,阮悦的哀叫声几乎传遍了临近高府的小巷。接近黄昏,阮悦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高知县实在是不忍心,打开了柴房。好几个月没见的阮悦如今如同鬼魅一般,骨瘦嶙峋,脏兮兮的素裙已看不出曾经的纯白,沾满了已经干了很久的血渍和刚刚生产所流出的鲜血,一片一片深深浅浅印在衣裙上像是被践踏的花朵,身下的婴儿也不知是死是活,血糊糊的一团。阮悦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满是鲜血的手直直伸向高知县,她流下了眼泪,模模糊糊地吐出了四个字,可是高侍郎却听得真真切切,她在轻轻唱:
“采苓……采苓……”
手,颓然落下,甚至都没有等到高侍郎走到她身边,便咽了气。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
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
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
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为何宁愿相信那些不相识之人的信口雌黄,也不愿相信妾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