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地一声嘶鸣,终于,马车停下来了。在帝?玉兰园前。
我侧头看了一眼旋儿,她的眼睛已经不再红了。我小心翼翼地扶着旋儿下车,一起身,车身的摇晃使得脚上的铃铛又开始清脆地响了起来。
旋儿这才注意到我脚上的铃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尴尬一笑,没有多做解释。难道让我跟她说,我是卓贝雅的宠物么?真是有苦不能言啊。旋儿也没有多问,只是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回给我。
摇摇晃晃下了马车,我与旋儿走了几步,驾车的车夫仍站着对我和旋儿微笑。我转头望见了那个驾车男人诡异的笑容,想起卓贝雅怎么可能放心让我和旋儿独处,难道这个车夫肯定就是派来监视我们的?心里一凉,于是,我拉着旋儿又折了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想了又想,不知道怎么问他才合适,难不成直接问他是不是卓贝雅派来监视的?就算是,他也不会承认吧。只好先问他的名字,打消了他的戒备心再慢慢套他的话。
“咿咿……呀呀……”这个中年男人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用手比划着,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自己的耳朵,紧接着又摇摇头。
他,是个聋哑人。
卓贝雅找了一个又聋又哑的车夫帮我驾车。或许他早就知道了我会担心他找人监视,特地找了一个聋哑的车夫?
不对,他要是装聋作哑怎么办?我轻轻地扯了一下旋儿的衣袖,旋儿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幽幽地走到马车边,从头上取下一只细簪,对准马屁股就是一扎。可怜的棕马吃痛,仰天长啸了一声,死命地向前奔去。
“哒哒哒……”越来越远。
赶车的中年男人仍是在我面前指手划脚着什么,没有察觉到丝毫。
嗯……就算他再怎么会演戏,出自本能反应,他也会回头看一看的。
我朝他嫣然一笑,他呆头呆脑地愣住了,不知我为何事笑。
然后,转身,找回旋儿,与她一起牵着手向院内走去……
是我多心了,我与旋儿在车内的谈话,外面马蹄声那么大,普通人驾车肯定是听不到的。更何况是个聋哑男人呢?
不知身后的男人转身后发现马车不见了会是怎样的表情,他不会因此受到责罚吧……
我想着想着,心内愧疚。于是,本已经快走进院内的我,放下旋儿的手又折了回去,一边走一边从头上取下一只镶金的玉簪。
要是马车找不回,玉簪应该足够他再买一辆了吧。
他在原地站着,脸上茫然与惊慌的表情交替变幻着,直到见我递给了他一只玉簪,表情又被诧异取代,他咿咿呀呀地退后摇手,不肯收我的簪子。
我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簪子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上。
他眼眶微红,手紧紧地捏着簪子,然后腿一弯,跪在了地上,对着我连连磕头。
突然一瞬间,我心内满满尽是酸涩,为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多疑而深深自责,赶紧将他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