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语就让魅浑身一震,他不能置信西子聪竟如此亲昵地称呼他,所以,魅呆了。
西子聪一笑,眼睛瞬间被泪水盈满,尽管他方气势夺人,但相较于魅,他毕竟还稚嫩,在唯一的亲人面前,他控制不住虚弱。
魅却深深地扶住他肩头,无声,是根本哽咽地说不出。
凌修拔也呆呆地望着魅和西子聪,这一幕,骨肉相亲,血终浓于水。她为魅高兴,也为西子聪高兴。
魅跨步就走进寝宫里。
西子聪却站在原地沉寂了片刻,再次转身望着凌修拔的时候,他的神情说不出的疏离冷漠,“霄,你自由了。”
这句话象狂怒的大海刮起的滔天狂浪,让凌修拔浑身一颤。她真希望他死皮赖脸地跟她说,也不要他此时冷漠的象个冰寒的陌生人。
但还能怎样?她本就从未真心,不能给他什么,也许这样最好。
所以,凌修拔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对着西子聪真诚恭敬地深一揖,转身就走。
袖子被扯住,凌修拔转身,见西子聪正扯着她的袖子两眼红红,“你再狠心,难道也不要与母后告个别吗?”这一句,倒真象是又回到了原先那个稚嫩的西子聪,凌修拔点头,抬脚就要往宫里走。不想身子却被西子聪抱个正着,他再忍不住,头窝在她颈窝,当着北辰星当着所有侍卫的面呜呜失声哭起来,“母后走了,哥哥也要走,如今连你我也留不住了……母后的遗言,为什么要我对你放手,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凌修拔无言,僵硬的身子慢慢松下来,反手轻轻抱着他,“因为帝王之路从来不需要人陪……”高处不胜寒,你明白吗?
眼眸一瞟,却见北辰星正跺着脚在原地打转转,似乎怒气翻天,醋意翻滚,恨不能上前就把西子聪给劈了。凌修拔立马回神,轻轻推开西子聪,“请皇上自重,我要去给南风皇后告别。”说着,有些慌乱地一步跨进宫里。
北辰星瞟了眼愣怔的西子聪,急忙跨步跟上凌修拔。
宫里,北辰星一把扯住凌修拔的手死死握住。
凌修拔气恼,使劲甩手,“你干什么?如此气氛,你不怕人看笑话?”
“放心,我死都不会离开你。”北辰星转头很认真地甩出这么一句。
凌修拔当胸给了他一拳。
北辰星却一把把她扯进怀里,“修拔,我怕是等不到朝拜节了,今儿晚上我就向你求婚……”
凌修拔在他怀里差点儿晕倒。
西叶王薨了,南风皇后也去了,一夜之间,整个西叶国哀素遍地。
西子聪以帝王之礼把他的父王和母后安葬在了皇陵之中,人们都称颂帝后感情深厚生死相随。岂不知那个躺在冰棺中的男人并不是真正的西叶王,至于他的尸骨最后到哪里去了,没人知道。
西子聪临朝,百官朝拜,一个新的王朝诞生了,百废待兴,凌修拔知道这一刻她该走了。
这几天,若有若无,西子聪一直躲着她。即使在后宫走到对面,西子聪也不曾再抬眼看她一眼,凌修拔心里有些不好受,微凉,她觉得他们即使不能成为夫妻但做个朋友还是很好的,但显然,她天真了。
向魅告别,魅欲言又止,最终只扯过缰绳跨马送了她一程又一程。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终于在一个宽阔的地方,凌修拔跳下了马车,魅也从马上跳下来,北辰星挠了挠头,也翻身下马。一路走来,都异常沉闷,平日聒噪的某人也沉默了许多。
凌修拔目光莹莹地看着魅,“就送到这儿吧……”
魅点点头,“再过些日子我就会赶赴神龙国……”
凌修拔低头不语,片刻才低低地说,“请代我向他辞别,皇后的凤冠他日我必完璧奉还……我曾向南风皇后承诺,只要西叶国有需求,神龙必全力助之。请一并转告他。”
魅看着凌修拔眼眸一闪,“为什么不亲自告诉他?”
凌修拔苦笑,“你也看到了,走到对面他都不肯再理我……我想,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还是这样最好,你转达,他信你。”
魅微微勾唇笑,“他还是有些耍小孩子脾气……”
凌修拔淡笑不置可否。
旁边的北辰星早就受不住了,直接拍了拍魅的肩头,“回去吧!这日头再耽误下去就要吃午饭了,不送了,肃王好走。”他的口气仿若当家主人赶着住家宾客。
凌修拔好笑,目光深邃地望着他,“你也别送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来日方长……”最后一句,凌修拔说的声音很低。
北辰星明显一怔,随后眉眼一下子深下去,“谁说我要告别,反正我现在是个闲人,再送你几程也无妨……”北辰星莫明气愤了。
凌修拔语噎,眼睫低下,突然有了离别的伤感,“又何必?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好了,别说了,赶快上马车,现在就起程,不准再回头。”北辰星不耐烦地说着,推拒着凌修拔就往马车里送。
魅望着凌修拔两眼幽幽,似乎有说不尽的愁绪。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破空而来,三个举头望去,却见来路尘土飞扬,三人都是目力极好之人,一眼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西子聪翻身下马,喘息着,气势夺人,他的身后跟着一千铁甲军。
他这是要做什么?抢亲吗?
北辰星和魅急忙把凌修拔护在身后,凌修拔却推开他二人走出来站到西子聪的面前,深一揖,“霄不辞而别,请西叶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