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不必说了,我相信你!”凌修拔一下子打断罗婆婆的话,眼神坚韧诚恳异常。
罗婆婆一听,眼圈微红,深深地一揖默默退下了。
然而,罗婆婆透露的讯息却让她心里一下子惊起波涛巨浪,她紧紧皱眉又移至窗前,“姑姑让罗婆婆做那女人的面具意欲何为?如今他去了‘桃花坞’,缅怀心爱之人,心神肯定悲痛恍惚。而姑姑想要从他手里拿到玉板指……难道姑姑是想……”如此福至心灵,凌修拔一下子惊了心。难道姑姑是想假扮那女子用美人计……这似乎也太……
难道姑姑对他竟动了真心?
凌修拔想到这里气息竟一下子乱了,她左右踌躇,实在安抚不下心中的震动,再奈不住拔腿就向宫外掠去。
不想魅却在皇宫里姿态凛然地拦住她,捋去表面那丝超然雅致,神色竟认真凝重,“你不能去……”
凌修拔一下子惊了容颜,看魅的样子,竟似乎知道她要去哪里?再一细察,竟看他再不象卖身伺欢的轻佻男子,身上淡淡的流光溢彩,从容不迫,竟隐有几分的高贵。凌修拔一下子对他的身份起了怀疑。
“你不必怀疑我什么,我绝不会害你……”精明如魅一下子看出了凌修拔眼中的疏离警惕,突然语气一软,神色真诚地望着她。那双洒满金色阳光的眸子此刻旋转纠缠的深意更是让她看不透,氤氲翻转竟似有些庞溺。想起那日他抱着自己竟解开了她的袍子,难道他已经知晓……想到这里,凌修拔一下子惊心退后一步。
“唉……”魅无奈一叹,“那‘桃花坞’是个局,你不要去……”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要去哪里……”凌修拔浑不领他的情凌厉地问道。
此时魅再不掩饰眼中对她的情愫关怀,声音柔的象温软的春风,“不要去……这里面不简单!”他语中竟带上了星星点点的恳求。
毫无疑问,看他神情,他那日肯定知晓了自己女子的身份……
凌修拔心中一恼,倏地一下子毫无征兆地挥出凌厉的一拳。魅毫无防备,神色一变,早躲闪不及,身子被劲气击中轻飘飘地就向后横飞而去,一下子重重地砸在假山上跌撞在地。再忍不住,魅扒在地上‘扑’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抬起头时眼神却更加温柔地望着凌修拔,“不要去……”
邪和小妖听到声音也远远地跑过来,小妖扶起了魅,望着她满脸惊讶。邪却手握成拳对着她咬着牙,“他绝对是为了你好……”
“我根本不需要你们的关心,记住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凌修拔冷心冷情地说着,根本不顾三人瞬间苍白的脸,身子一掠就向前飞去。
‘桃花坞’就在京城百里之外,周围青山环绕,风景极佳。若不是此时寒冬肆虐,相信这里定是处隐居的好地方。
‘桃花坞’就坐落在半山之腰,远远地看来,竟是一处很大的庄园。里面琼楼玉宇隐约可现。最难得,在满目青灰冷然之色中,粉嫩妖娆千姿百态的桃花正开的鲜艳簇簇拥拥地挤满了半山腰。见过了地宫的焰浆河,凌修拔猜测,这‘桃花坞’定是建在那长长的焰浆河流之上,引地气之热催开桃花争奇斗艳也就不为奇了。
想必姑姑已经进入了‘桃花坞’,如今暮色将晚,凌修拔也不再迟疑,挑开袍子就飞掠而上。
‘桃花坞’里的守卫很少,想必是因为有奇阵的缘故。凌修拔翻墙而入也格外地小心。‘桃花坞’里处处是桃花,不闻风声急,却闻桃花醉。凌修拔走几步就蹲在地上研究那地形,若有奇阵,应该就建在桃花林中。借着微弱的月光,凌修拔看到那桃花最密处,她毫不犹豫直接闯入。
脚下突然一变,泥土竟似有些柔软,周围静立的桃树也似诡异地旋转变动起来。凌修拔知道自己已踏入阵中,她临危不惧,直接蹲下来静观其变。桃树迷幻般的旋转定格后,凌修拔美目圆睁,发现这个阵式竟是师傅独创的奇阵‘幻海生波’……
她一下子瞪目蹲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蓦然想起师傅居住的‘玉龙山’也是这般桃花朵朵满山开,师傅对桃花的钟爱甚至已胜过世间所有的东西……
这绝对不是巧合!想着他曾经说过,小时候曾与师傅形影不离……难不成,这里也是当年师傅居住的地方?凌修拔越想越是惊异,这里面似乎真不简单了!毫无疑问,这阵式对她毫无难处,她踏着一种奇怪地步子就轻松自如地在里面行走起来。
此时的桃花深处却荡漾着一股浓浓的酒气,顺着那莹莹的月色弥漫开来,似乎那粉嫩的桃花也被熏醉了,带着一丝更加艳透的姿态,仿若一个窈窕倾城的美女醉眼朦胧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情人,三分酒意,七分的情深。
一个高大的坟茔前,墓碑下正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地坐着一个酒气熏天的男人。一身盘龙黑袍再不显尊贵,邋遢的象个乞丐。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原本锐利锋芒的鹰目,莹莹的月光投射下,偶尔地透过发丝可看到那双眸子竟闪烁出了狼一般哀伤凄凉的赤红,冰冷透骨的让人心悸。
举手又将一坛子冷酒灌下去,北辰星浑沌暴烈地随手把酒坛子一扔,碎裂声来,他一下子仰起头,那浓得花不开的悲苦象缠绕的葛藤氤氲在脸上,似乎怎样都无法释怀那伤痛那遗憾那情深……
蓦然长啸,心痛欲裂,仿若暴虐的黑龙狂野地翻腾在云端,一下子搅开了天地间的浑沌,风起云涌,都是开天劈地的悲凉。凌修拔一下子顿住脚,低着头,细细体味男人长啸中那层层叠叠的哀思凄凉,“该是怎样的痛能让他如此的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