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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谜语的起源和发展(4)

这副对联内隐含老寿星的年龄。后来传回宫中,宫内人士争相猜谜,还真热闹了一番。老寿星到底多大年龄呢?141岁。花甲,是60岁代称。我国古代以干支纪年,从甲子开始,干支各号错综参互,每60年成为一个周期,故称六十花甲。“花甲重开”,是120岁;“外加三七”,三七是二十一,合起来正是141岁。“古稀双庆”是两个古稀之年,一个古稀之年是70岁,两个古稀之年是140岁,“内多一个春秋”,加起来也是141岁。

清代谜风之盛,在当时的一些文学作品中也有反映,五色石主人《八洞天》、曹雪芹《红楼梦》、李汝珍《镜花缘》、陈森《品花宝鉴》、尹湛纳希《一层楼》、吴沃尧《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魏子安《花月痕》,以及韩邦庆《蕊珠宫仙史小引》等书,都有不少关于制谜、猜谜、谈谜活动的描写。

《红楼梦》是我国文学史上的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巨著。在当时险恶的政治环境里,曹雪芹为了逃脱“文字狱”,故意在书中设置了许多迷障,谜语也就成了书中故事情节和人物描写的有机组成部分。《红楼梦》第二十二回、五十回、五十一回所载谜语达28条,其中有的在书中揭出了谜底,称为春灯谜,有的没有给出谜底,而称为绝底诗迷。分述如下:

第一类春灯谜

1.大哥有角只八个,二哥有角只两根。

大哥只在床上坐,二哥爱上房上蹲。

(枕头、兽头)

2.猴子身轻站树梢(荔枝)

3.身自端方,体自坚硬。

虽不能言,有言必应。

(砚台)

4.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爆竹)

5.天运人功理不乱,有功无运也难逢。

因何镇日纷纷乱,只因阴阳数不同。

(算盘)

6.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装点最堪宜。

游丝一断混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风筝)

7.前身色相总无成,不听菱歌听佛经。

莫道此生沉深海,性中自有大光明。

(佛前海灯)

8.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

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

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

光阴荏苒需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更香)

9.南面而坐,北面而朝。

象忧亦忧,象喜亦喜。

(镜子)

10.有眼无珠腹内空,荷花出水喜相逢。

梧桐叶落分别离,恩爱夫妻不到头。

(竹夫人)

11.观音未有世家传

打《四书》句一

(虽善无征)

12.一池青草草何名

打《四书》句一

(蒲芦也)

13.水向石边流出冷

打古人名一

(山涛)

14.萤

打字一

(花)

15.溪壑分离,红尘游戏,真何趣?

名利犹虚,后事终难继。

(耍猴儿)

第二类绝底灯谜

16.镂檩镌梓一层层,岂系良工堆砌成?

虽是半天风雨过,何曾闻得梵铃声。

(树上松球)

17.天上人间两渺茫,琅玕节过谨提防。

鸾音鹤信须凝睇,好把唏嘘答上苍。

(风筝)

18.騄駬何劳缚紫绳,驱城逐堑势狰狞。

主人指示风云动,鳌背三山独立名。

(走马灯)

19.赤壁沉埋水不流,徒留名姓载空舟。

喧阗一炬悲风冷,无限英魂在内游。

从这一则往下,是薛宝琴怀古诗十首。薛宝琴家是皇商,她从小就随父母到处周游,“四山五岳都走遍了”,是大观园群芳中见世面最多的一个。在宝玉、黛玉、宝钗等人作谜语诗的同时,她“拣了十个地方的古迹,作了十首怀古诗”,暗隐俗物十件。这十首也没有透露谜底。

这首诗借古战场赤壁抒发了一种怀古伤今的情绪。怀古的情绪往往由伤今引出来,从这首诗渲染的悲凉气氛看,很可能是隐示贾家这个不可一世的封建世家,由于“自杀自灭”导致大厦倾颓,家散人亡,留下一片茫茫白地的惨景。因此,有人猜谜底是“盂兰会(鬼节)所焚之法船”,有人猜是“走马灯之用战舰水操者”。

20.铜铸金镛振红纲,声传海外播戎羌。

马援自是功夫大,铁笛无烦说子房。

这首诗颂扬东汉时平定交趾被封为伏波将军的马援,渲染他名传遐迩的武功,这与贾家先人出兵立功,皇帝封其“宁国公”、“荣国公”,成为金陵四大家族之首相类似,可以说,这首诗是借“交趾怀古”来隐喻贾家的发迹史呢。这首谜语诗的谜底,有人猜是“喇叭”。

21.名利何曾伴汝身,无端被诏出凡尘。

牵连大抵难休绝,莫怨他人嘲笑频。

南朝齐代的孔稚珪写过一篇著名的文章《北山移文》。文中说到,周颙曾隐居于建康(今南京)北山(钟山),以清高不仕自许。后突然应皇帝之诏出山当了官。等他再路过钟山时,北山(钟山)的山灵把周颐尽情地嘲笑、斥骂一通,说他玷污了钟山的高洁,不许他再来。其实这是一篇游戏文章。南齐时代确有周颓其人,然而并未当过隐士,孔稚硅的文章不过是借题发挥。薛宝琴这首怀古诗又是借《北山移文》的内容进一步发挥,嘲笑那些装腔作势,自命清高,其实是热衷名利的人。这首谜语诗的谜底,有人猜是“肉”,有人猜是“傀儡”。

22.壮士须防恶犬欺,三齐位定盖棺时。

寄言世俗休轻鄙,一饭之恩死也如。

这首诗就韩信一生几个最有特点的事件——不耻胯下之辱、寄食漂母、当上叱咤风云的齐王以及最后被砍头,作了咏叹。这似乎是提示读者:贾家从发迹到鼎盛直到衰亡,也同韩信的经历有某些类似之处。韩信受过漂母一饭之恩,后来作了报答;刘姥姥也受过贾府救济之恩,后来贾家还要受刘姥姥之恩(如救巧儿出火坑)。在炎凉世态中,这种知恩报恩的感情是可贵的,作者在这里寄托着感慨。谜底,有人猜是“兔子”,有人猜是“马桶”。

23.蝉噪鸦栖转眼过,隋堤风景近如何?

只缘占得风流号,惹出纷纷口舌多。

这首诗吟咏的是南北大运河两岸的隋堤。“蝉噪鸦栖转眼过”,似喻荣府的繁华生活同样转眼即将成为过去。“只因占得风流号”,荣府也以富贵风流闻名,当其败落时,也将“惹得纷纷口舌多”,成为人们议论不休的话题。谜底,有人猜是“箫”,有人猜是“柳絮”,还有人猜是“柳木牙签”。

24.衰草闲花映浅池,桃枝桃叶总分离。

六朝梁栋多如许,小照空悬壁上题。

这首诗吟咏了王献之与爱妾桃叶在桃叶渡分手的往事,表达了一种惆怅、哀怨的情绪。这同荣府后来败落时种种生离死别的情景有共通之处。谜底,有人猜是“团扇”。

25.黑水茫茫咽不流,冰弦拨尽曲中愁。

汉家制度诚堪叹,樗栎应惭万古羞。

这首诗以“青冢”为题,吟咏昭君不得已到荒凉的塞外与匈奴单于和亲的悲怨,责骂了不能保护昭君的汉元帝。与之相对应,大观园群芳的悲剧命运,是由贾府的男人们的腐败导致的,应由他们负责。谜底,有人猜是“枇杷”,有人猜是木匠用的“墨斗”。

26.寂寞脂痕渍汗光,温柔一旦付东洋。

只因遗得风流迹,此日衣衾尚有香。

这首诗以杨贵妃死于马嵬坡的故事为内容,作了暗含讥刺的咏叹,似乎是影射宁荣二府中种种淫滥的生活,如秦可卿与贾珍的乱伦关系。谜底,有人猜是“杨妃冠子白芍药”。

27.小红骨贱一身轻,私掖强携强撮成。

虽被夫人强吊起,已经勾引彼同行。

严格说,这一首不能叫“怀古”诗,因为《西厢记》的人物连同普救寺之类全是虚构的,于史无考。但这是作谜语诗取乐,正如黛玉所说大可不必“胶柱鼓瑟”。就其内容说,似乎是影射宁荣二府中的某些风流韵事。谜底,有人猜是游戏或赌博用的“骰子”,有人猜是“红天灯”。

28.不再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

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

这一首同上一首一样,歌咏的也是虚构的戏剧人物。杜丽娘与柳梦梅死生不渝的爱情,同林黛玉与贾宝玉缠绵不尽的爱情很相像。不过前者得谐美满姻缘,后者终成“虚化”,以夭亡和出家了事。谜底,有人猜是“纨扇”,有人猜是“秋牡丹”。

《红楼梦》中的这些谜语,都是作者借书中人物之手写出的,并不是可有可无的闲文,它是小说人物的未来命运的隐语,具有“谶语”式的特点,显示了作者高超的文学表现才能。

众所周知,“四书五经”是清代读书人的必读之书,也是朝廷开科取士的必试之题,在当时它应是十分时兴的灯谜内容和谜底素材。《镜花缘》第八十回、八十一回所载谜语53条,可见当时读书人猜谜之盛:

1.天下太平

打一州名

(普安)

2.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

(凌霄花)

3.只把官场做戏场

打《论语》句一

(仕而优)

4.红旗报捷

打《论语》句一

(克告于君)

5.日旁加火字

打《易经》两句

(离为火、为日)

6.他

打《孟子》两句

(人也、合而言之)

7.昱

打《诗经》一句

(上下其音)

8.何谓信

打《论语》一句

(不失人、亦不失言)

9.四

打药名一

(三七)

10.三

打《孟子》两句

(二之中、四之下也)

11.布帛长短同,衣前后,

左右手,空空如也。

打一物

(背心)

12.席地谈天

打《孟子》一句

(位卑而言高)

13.步尘无迹

打《孟子》一句

(行之而不著焉)

14.嫁个丈夫是乌龟

打《论语》一句

(适蔡)

15.使女择焉

打《孟子》一句

(决汝汉)

16.斯已而已矣

打《孟子》一句

(可以止则止)

17.天地一洪炉

打一县名

(六冶)

18.桔踰淮北为枳,桔至江北为橙。

打一州名

(果化)

19.酒鬼

打《孟子》一句

(下饮黄泉)

20.鞋飞空中

打曲牌二

(银汉、浮槎)

21.穿缎靴

打《孟子》一句

(足以衣帛矣)

22.隔靴搔痒

打《孟子》一句

(不膚挠)

23.照妖镜

打《老子》一句

(其中有精)

24.过山龙

打《尔雅》一句

(逆流而上)

25.厢

打《西厢》七字

(眼看着衾儿枕儿)

26.亥

打《西厢》四字

(一时半刻)

27.花斗

打《西厢》十五字

(金莲蹴损牡丹芽、玉簪儿抓着荼蘼架)

28.甥馆

打《西厢》四字

(女孩儿家)

29.连元

打《西厢》八字

(又是一个文章魁首)

30.秋江

打《西厢》五字

(清霜净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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