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清晨,景言宽便起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准备离开。只是当他路过茶几时,却发现上面早已摆着他那套被洗干净的麻布杉和一小包面包,还有一些水。
旁边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四十铜币。”
景言宽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换上了他的麻布杉,拿起口粮和他的麻袋,放下了一个银币。
然后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子,顺便带上了门。
初阳,晨曦尚微。可能是昨天太阳风暴的缘故,天空中还留有一些白雾,在熹微的晨光照耀下,却像一层薄纱。
现在的市集却早已车水马龙。各种叫卖声不绝入耳。
景言宽还是走在人群的边缘,一直走到了城门。
护卫早已换班,守门的是两个年纪比较大的人。他们看到了景言宽,也没有说话,只是扫了一眼他头上的白色绷带,便把头扭到一边。景言宽就径直走入了那【陨石荒野】。
清晨的【陨石荒野】还是那么寂寥,毫无生气。也可能是因为昨晚的那场太阳风暴让这一方荒野生迹死绝了吧?
垃圾被吹的到处都是,又让这荒野显得更加凌乱。
景言宽独自一人走到荒野身处,开始翻找起垃圾。
……
日薄西山。
景言宽准备回【麦田】了。今天的收获不算太好,毕竟垃圾都被吹飞了,吹得到处都是。但是有剩下的那一枚银币在,倒也不用太过发愁。
他绑好自己的破麻袋,装好铁棍,认了一下路,便朝【麦田】走了过去,但没走两步他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感受到一股冷风。风不奇怪,奇怪的是风中夹杂的声音,“呜呜——”,地如同嫠妇幽怨的啜泣。
景言宽只觉得很诡异,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如同即将扑击的猎豹。他环顾四周,却发现还是寂寥无人。
夕阳挂在天的尽头,散发着最后一点余晖,就像即将成灰的蜡炬。
景言宽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他掏出铁棍,朝风吹来的方向慢慢走去。
很快,他便找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拳头大的小洞,看起来很深。
老鼠洞是不可能的,因为当初人类就没有把这种生物带离地球。谁会喜欢这种生物呢?就像没有人喜欢拾荒者一样。
景言宽想了想,最终还是把铁棍慢慢捅了进去,却发现传来了阻力,但不是沙石。
他迟疑着伸出手去,却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物体很大,却摸不出形状,景言宽慢慢摸索着,追钟,他还是抓住了一个东西,只是他立马撒手,退后三步。
冷风继续吹来,就像有人在他背后向他的脖子轻轻吹起。景言宽汗毛倒竖,眼睛睁大,瞳孔却异常的紧缩,带着一脸的惊悚。
那是一只手,一只湿润但是冰凉的的手。
……
景言宽看着眼前的景象,竟是觉得说不出的诡异和惊悚。
他顺着那个小洞凿凿穿了附近的陨石地,竟然挖出了一个人。
这人身着【防护服】,但是脉象全无,死在了里面,防护服却是十分完整。
【防护服】是淡蓝色的,风格十分简约明丽,上面并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像一层薄薄的牛仔皮衣,附着在那人的身体表面。头部是一个薄薄的头盔,只是上部分有一环长长的类似帽沿的东西。整体来说,【防护服】都不会增加太多的体积,但是虽然说薄,但是防御力却是不菲。这件上并没有什么痕迹,只是手部手指的部分原本呈现锋利的爪子状,现在却磨损被刮花的厉害,甚至露出了染血的手指和手腕。。
在那人尸体旁边,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一人宽的大洞,就像一条巨蟒的大口,择人而噬。
景言宽同时也很苦恼,这种破事怎么会被他撞上,同时也很苦恼,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具尸体。
这里不像地球,有无尽的沙土可以供人掩埋尸体,在【星罗】上死人只有两种处理方法,一种是处理穷人的方法,那就是随运输垃圾的飞船一起运出【星罗】,然后被抛在宇宙的一隅,化作永远的孤魂野鬼,亦或是僵尸(没有空气不会腐烂)。
第二种是有钱人的方法。带到专门的地方进行火化,不过价格的确是不菲。
现在他的烦恼有两个,第一是该不该拿走他身上的【防护服】,这尽管在销售时会十分危险,但是价值同样不菲。二是如何处理死人的尸体。
“也许可以把尸体再扔回那个洞里面?”景言宽这么想着。他思索了一阵,走到那个洞旁,蹲了下来,仔细端详。
这个洞的四周都有明显的抓痕,很明显死者是从这里面爬出来的,不过为何这个洞会那么深?这人又怎么会掉到洞里面去?这下面又有什么?
景言宽看了很久,还是觉得一无所获。于是他站了起来。
“命运总是很不介意在你面对悬崖的时候往你的屁股上踹一脚。”
景言宽只觉得一瞬间头昏眼花地厉害。这是当然的,一个瘦弱的少年总会营养不良,经过一天的劳动之后更会低血糖。
就像被命运捉弄似的,景言宽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坠入了无底深渊。
……
景言宽慢慢醒了过来。只是他觉得自己的背上是火辣辣的疼。可能是因为滑下来的时候擦伤,估计伤势绝对不会轻。
在他眼前的是浓烈的漆黑,以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胸前的铭牌也不再散发蓝光。
深渊本就会吞噬一切光明。
景言宽正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在这个幽暗昏惑的地方,一切都变得诡异迷离了,他只觉得有一个惨白的女鬼正趴在他的背上,不断地哀鸣。
他不禁动了动脚,却感觉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当——”地发出了金属碰撞的清脆的声音。
是他的铁棍。
他立马身手抓住它,立即感觉安心不少。
最后一根稻草,虽然很脆,但总会给人一种安慰不是?哪怕只是一种错觉。
景言宽休息了一会,便慢慢站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身体筋骨方面并没有什么大碍,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撑着铁棍,一步一步,摸索着,走向黑暗。
只是甬道慢慢的变窄了,景言宽不得不再次趴下来
时间过得异常的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着甬道的确很长。景言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参差的岩层一次又一次刮开他刚刚结痂的背,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又因为自己背上一次次的痛楚和一股意志向前爬。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反正什么都看不见。
甬道里面越来越冷,少年的意志越来越模糊,只是却觉得身子越来越轻。
可能真的要死了吧?他这么想着。
这时,前方隐隐传来了一阵哭声。
凄厉的,惨哭声,这却令景言宽心里一宽。
管他是人是鬼,总有个会说话的不是?
下一个瞬间,他彻底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