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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城墙染血

由于是在太空之中,十二【星罗】的位置便离其他部分恒星近了许多,再加上复制的大气层时常被所在【星罗】的管理部门——【星核】中的部门【星云】所清理,所以复制的大气层也十分干净,这就导致了多星同天的现象的出现。在早上,太阳与金星,火星会同时出现,当然还有许多未知的星球,也隐约可见。而那两颗恒星,都间着红色与黄色,在天空的两端互相凝视,就像监狱中身着囚衣的囚犯。然而到了晚上,就会有“月明星亮”的奇观出现,不过看多了也就称不上奇观了吧?

景言宽曾驻足眺望过那挂满星球射影的天空,总觉得不太舒服。他在铭牌中看见过地球上真正的天空,那是碧蓝的,平静的,像一汪映着天空的幽静潭水,又像一块圆润的蓝玉。然而眼前的天空,却是满目的疮痍。

在他脚下的是黑色带着青色的岩石,他们一块接着一块,一片连着一片,拼出了整个荒野。有些岩石已经有了流水与风侵蚀的痕迹,有些则是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的泥沙。原本自由翱翔在宇宙间的陨石却在地面上化为一抔黑土,这是何等的讽刺。

……

按照地球上的日历来算,此时正值十二月,本应是寒冬。然而景言宽所在的【星罗】此时正处于近日点,所以这里十分炎热。特别是处于边缘的【陨石荒地】。

太阳挂在淡蓝色的天空的正中央,恣肆地散发着无穷的光和热。相比之下,其他星影只能退隐一旁,只露出身形的一侧。

在【陨石荒地】上一眼平望,可见地上堆满了无数的各式各样的垃圾。人们的垃圾分类意识还是如此薄弱,然而类型的垃圾什么都有,却难见金属类,原因很简单。【星罗】上本身并没有矿藏,人们当初带上【星罗】的金属就很少,再加上金属来源就只有分期从到地球上运送上来的为数不多的现存金属,还有就是陨石之中少得可怜的珍贵的【陨铁】。这些金属大多用来做大型器械以供民生,用于【防护服】的制造以保证人类在太空的活动,剩下就都被防卫部门【星卫】作为重要战略资源保管着。这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是一种环保的体现。

景言宽正站在一堆小山高的垃圾旁,弓着腰,翻找着什么。他的全身已被汗水浸湿,汗味混合着周围刺鼻酸臭的垃圾臭味,更加难闻。不过虽然他的动作显得十分随意,铁棍也被随意地插到一旁,然而他的警惕已经提升到了最高。他会不时回头巡望,确保附近没有别的人。他就像一只正在进食的猎豹一样,紧抓着食物却又不忘了身边潜藏的危机。

他曾试图放松过,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情的抢夺。然后他知道了,在这个荒地,以致整个世界上生活,每时每刻都不可放松警惕。不然就不能活下去。

这又叫他如何能学会去宽容??

尽管汗如雨下,但是景言宽也没有停下休息。他今天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五成新的灰色硬塑料水瓶,看样子还能用很久,应该挺值钱,这就意味着明天他能保证自己的食物了。运气好点今晚还能吃上蔬菜。

他不停地在垃圾堆中翻找着,摸索着,引出了了“哗啦——”的垃圾摩擦的声音。少年原本幼嫩白皙的双手,在十几年的不断拾荒中,饱经折磨,如今已满是黄褐色的掌纹,并且粗糙,坚硬无比。

他的手掌曾经受过无数次的伤,所以留下了无数的伤疤,交错着,盘踞在他的手心和手背上。这样的形态,一如他的心。

的确,长出来的疤总要比原来的肉要硬一些,但是也改变了原本的皮肉构造,掩盖住了原本皮肉的样子。

不同的触感通过手指指尖传递到景言宽的大脑中。柔软的。脆弱的,坚硬的。经过十几年的拾荒,他早已能通过指尖传来的触感来分清楚垃圾的材料。

但他却突然转过身,随手抄起插在地上的铁棍,依然弓着腰,却是对准垃圾堆的右边,满脸警惕,目光锐利如刀。

他也早已能分清楚脚步声与垃圾翻找的声音。

一点影子在那一堆垃圾右边出现,阴影随后逐渐放大,最后露出了一个人形。

另一个,成年的拾荒者。

这是一张饱经风霜和磨难的面孔。只见他衣衫褴褛,一头凌乱的黑发十分邋遢。岁月无情地在他原本年轻的脸上划出太多的伤痕,让他看看起来已经有三四十岁。他的颧骨高突,嘴唇却极其薄。鼻梁矮塌,仿佛被压倒的山崖。那一脸青色的胡渣,让他更显沧桑。

让人更为在意的,是他的眼睛。倒不是说他的眼睛有多么明亮,有多么传神,而是……极度的麻木。

那一双褐色的眸子已经化为了一潭死水,无论怎样的风雨都不能刮起一丝的涟漪。

那人也注意到了景言宽,眼球如同干涩的齿轮般转动地扫了他全身,然后瞄了瞄景言宽手中的铁棍,张了张嘴,骂骂咧咧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是表情十分的憎恶,又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最后还是直直地走向远方,与景言宽擦身而过。

景言宽一直盯着那麻木之人的背影,知道他消失在远处的另一堆垃圾之后,这才略微放松了警惕,再次插下了手中的铁棍,在垃圾堆中翻找起来。但是,他的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那个男人的麻木的眼神,那种,犹如灵魂已经死亡的眼神。

他突然攥紧了拳头。

……

渐黄昏。

景言宽正背着他那装满废品的破麻袋,走向贫民区【麦田】。那里有着许多集市,拾荒者们都会把自己拾到的物品买到市集上,然后去买第二天一天的口粮。当然,在这混乱的地方还有着许多的灰色交易场所,有钱的话还可以淘到许多违禁的物品。

比如景言宽手中那根铁棍。

……

黄昏时刻的【麦田】还是十分热闹的。隔着【麦田】那黑色的陨石城墙几十米都听得到里面集市的阵阵喧闹声与吆喝声。

景言宽拉了拉自己自己肩上的麻袋,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城门,那根黝黑的铁棍却不知被他藏到哪里了。

城门上,雕刻着“麦田”两个通用字。景言宽因为他的铭牌中有讲,所以知道那是什么字。其他的拾荒者就当然不会知道了。他们也就不会知道那豪放霸气的字体与下方那三个小字意味着什么。

李成梁。

【星卫】中的【十二星宿】之一,以铁腕与强硬而出名。传说他有一次直接屠杀了一城的百姓来镇压起义,这样的血腥事件,却被美化为“坚壁清野”。

两个守城的护卫身着着【星卫】的如同旧时代的水手一样的服饰,只是颜色是红黑相间,肩上那红色的徽章,印着交叉的剑器。从他们领子上的徽章可以看出他们只是最低级的【碎石】。只是,他们的表情虽然平静,却难掩眉间的骄傲。的确,能加入【星卫】当上守城护卫的人起码都觉醒了【意志】,并且拥有【防护服】。

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护卫看见景言宽过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眼中的轻蔑愈发地明显。当景言宽走到他的身边时,只听他咳嗽一声,瞪了一眼景言宽,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景言宽也没说什么,从裤袋里摸出两枚铜币,递给了他。只是他明显不满意,一手把盛着两枚铜币的手打开,随后双手叉腰,低头盯着景言宽道:“捡破烂儿的,看不起人啊?”随后往景言宽的脚边吐了口唾沫。他伟岸健硕的身材与景言宽那瘦弱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景言宽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高傲无比的成年守卫,看着他脸上那高傲地虚眯的狭长的眼睛,那阴郁的鹰钩鼻,那一头梳得无比整齐的短棕发。

他又转头看向另一个比较老的守城护卫,却看到对方正盯着那年轻的一人,眼中的戏谑之色愈发地浓。

“哟,还真看不起我啊?你个臭小子,望哪呢?”一道难听的如同破锣一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景言宽回头,却发现一道拳影映入眼帘。只见那拳影越来越大,随后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

景言宽被打飞了出去,麻袋也掉在了一边,却因为被绑上了,所以东西也没有洒落,只是少年的头颅砸到了城门一侧的石壁上,不可避免地溅出了鲜血。

残阳如血,城墙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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