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景言宽想了很多。从前,往后。
当然还有他心里的伤疤。
幽暗深邃的光芒和蓝色的光满杂糅在一起,这样的情况却很快就改变了。
黑色的光芒渐渐凝聚,成了缕缕的火苗,像棉絮一样在手掌附近飘荡。
下一刻,这样的火焰却陡然缠上了肇熙那长长的袖子,然后一路烧了上去,很快就环绕这肇熙烧了起来。
肇熙连忙收回了手,在全身上下拍打起来,嘴巴不停的动,似乎在大喊,但是没人听得到他在说什么。
全部人都沉默了,有的是冷静,有的是震惊。
渐渐的,火焰熄灭了,但是肇熙十分狼狈,衣服毁坏了大半。
肇熙却很是平静,冷冷地看了景言宽一眼,转身走出了别院。另外两个人连忙跟了过去。
然而过了不久,肇熙走的方向就传出了几声尖叫,还有一个清越的女声传来:“流氓!”
不知道是不是景言宽的错觉,飒的耳朵动了动,立马站了起来,拢了拢头发,走到栏杆边靠着,脸对着阳光,露出了一个有点“忧郁”的神情。
阳光的金粉洒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映着棱角,衬着金发和碧眼,显得十分俊秀英气。
景言宽看着飒这一系列熟练无比的动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嘴巴里面有一个字翻滚了许久还是给咽下了肚子。
飒似乎感觉到了景言宽的视线,连忙对他说:“愣在那里干嘛?快来!”说完又是那副表情。
景言宽扯了扯嘴角,走到了飒旁边,对着池塘,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久,寄到声音传了过来,声音越来越近,如燕语莺啼。
“刚那人是谁啊?真流氓。”
“对啊对啊,这么大个人了光天化日之下还这么打扮,真是不知廉耻!”
“以后遇到他还是绕道好了。”
“嗯嗯!”
“不过我看他的脸,怎么觉得他像是被火烧的?”
……
景言宽总算明白了飒在干什么。
几道倩影出现在了肇熙出去的门口。少女们正值豆蔻年华,缦腰雪肌,体态婀娜,着装缤纷。姣好的容颜上还有着天然的淡淡腮红,好不靓丽!
景言宽只是扫了几眼就没有认真看了。这是他的习惯,是拾荒多年养成的习惯。
这也是自卑的一种体现吧?
他转头看了看飒,发现对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那个表情。景言宽心里想:“傻子都看得出你是故意在这装的吧。”随即他又转身看着池塘,沉默不语,没有向少女们搭话的意思。
一缕微风传来,拂过了荷花,带来了淡淡清香。景言宽这才注意到这里正值春季。
微风吹动了他额角的碎发,细碎的光影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交错迷离。身上的棕色麻布衣也被春风褶皱。
那几个少女总算是走进了,他们似乎察觉到了飒,飒也迎了上去,开始热情地打交道。很快,就把她们逗得娇笑不止。
景言宽听到了一个女生问:“刚才那个光着身子的人是怎么回事?”
飒回答道:“他硬要和别人比试,不过那人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的【意志】会有这样的效果就是了。”
那人似乎来了兴趣:“哦?那个人莫不是你吧?”
飒笑着道:“不是我,是那边那个趴在栏杆上的男人。”接着飒的声音低了下来,貌似是凑在那女生的耳边说道:“别看他性格比较呆,不过他可不简单,他的意志似乎能够灼烧别人的【意志】。”
那人有点吃惊,赶忙小声问道:“那是怎样的【意志】?”
飒回答道:“漆黑的火焰。”
所有人又再次静默了。
景言宽第一次听到别人在评论自己,有点不适应,也没有说话,就当听不见。
只是,一个清脆的脚步声慢慢传了过来,接着,一个温柔灵动的声音在景言宽耳边响起:“这春天的荷花,虽然没有完全打开,却别有一番韵味。你说是不是?”
景言宽转头,看到了一个少女,她正趴在他旁边的栏杆上,看着池中的荷花。
少女皮肤白皙,脸颊却带着淡淡的粉红。一双眸子映着池塘的涟漪,仿佛浸润着一泓秋水。长长的睫毛,衬着秀眉,装点在一张瓜子脸上,温婉无比,却又清丽无比。一头齐肩青丝随风轻扬,更显得楚楚动人。
白色的衣衫被春风扬起,摹出了少女略显成熟的身线。
景言宽从未看过如此清丽的人儿,他不禁看呆了。
视线之中还有飒和其他三个少女惊诧的面容。
下一刻那边又开始继续讨论:“没想到初荷竟然会那么主动呢。”
……
景言宽看着少女,嘴巴不自觉地回答道:“哦,嗯。”随即偏过了头,脸颊上有点发烧。
少女轻笑了一声,道:“我叫纳兰初荷,你可以叫我初荷。不过你既然比我早到,叫我师妹也可以。”
景言宽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她,发现少女那一双茶色的眸子正看着自己,清亮的瞳孔似乎能够说出什么话来。
景言宽又点了点头。
那少女似乎有些不悦,她说道:“我都报了名字,你不应该说说自己的名字吗?”
景言宽呐呐地说道:“景言宽。”
那少女念了几遍,轻柔的声音弄得景言宽有点不好意思。
随后初荷笑了笑道:“好名字。”
景言宽再次偏过了头。
春风带来了少女独有的体香。淡淡的,清香。
很好闻。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飒也领着其他的三个少女走向了别处,临走之前还对景言宽悄悄竖起了拇指。
无语。景言宽感觉到。
两人就这么看着一池荷花,颇有点“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味。只是景言宽觉得有点不自在。
纳兰初荷先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
景言宽有些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回答道:“前天。”
纳兰初荷问道:“你是不是来自【赤金】?”
景言宽点了点头。同时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
少女却低声道:“真的是你。”
景言宽有点奇怪,转过头去,却发现纳兰初荷的脸已经凑到了他面前。少女的体香充盈了他的鼻腔,连少女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两人的视线对接了,景言宽一下子就脸红了。
他却发现少女茶色的瞳孔下面,那圆形的瞳仁慢慢拉长,成了野兽的竖瞳。
下一刻,他觉得脑子一晕,无数的画面又在自己的脑海里面闪现。
雨夜,抛弃,拾荒,蔑视,唾弃,还有一些他说不清楚的感情。
下一刻,漆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脑海映出。
他又觉得回到了这里,只是眼前的少女却突然晕了,向后倒了下去。
景言宽不得不托着少女温热的躯体,把她轻轻放到地上,用自己的包袱给她当枕头。
景言宽甩了甩脑袋,在奇怪刚才怎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却低头,发现了挂在少女眼角的泪滴,晶莹的。缓缓地滑下了她的脸颊,看的直教人心疼。
景言宽有点手足无措,只得静静地坐在一旁。
池塘上,回廊边,春风起,云霞现。
少年少女初见,命运开始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