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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叩响羊肉串的大门

一开始,他是严格按照新疆人的方式流程烤羊肉串的。仔细地观察人家的一举一动,牌子上也端正地写上“正宗新疆烧烤”。但无论写的多清楚,大家还是一眼就看出端倪来。他没有新疆人的高鼻子,没有新疆人风雨无阻扣在头上的花边帽子,没有新疆人那叽里咕噜的高亢的喊叫声。一直是落在新疆人后面,捡个生意的尾巴。他在这个夜市上干烧烤虽然辛苦,但好歹不用担心工资,所以他就咬牙坚持。

吃羊肉串,大家吃的就是那股羊肉的骚味,吃的就是烧烤的烟火味。他开始苦恼起来,后来想,干脆该行做别的算了。反正在这一行是争不过新疆人了。人家老祖宗已经奠定了肥厚的基础,让后辈人享用。

但他实在找不出自己还会什么。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自从学了这门手艺后,他就一直在烧烤羊肉串。

没办法的情况下,他就在老实厚道上下工夫。每串羊肉串他总是比新疆人多串一片肉。虽然仅仅是很小的一片肉,但一个晚上下来就会多付出好几斤肉,可他不心疼,一直坚持着。而生意还是落在新疆人后面老远。他心里一直压抑着,生意看来永远只能捡新疆人剩下的。

下雪了,冬天的夜里,他很不想出去,但他知道,自己这种工作不能耽误一天。如果有一天不去,别人就会以为这个人是不是不干了,以后也就忘记照顾他的生意了。他不像新疆人,人家是集团经营,一个人病了,可以有很多人替补上来。他只能顽强地和新疆人较劲,继续他的“正宗新疆烧烤”。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不是正宗。可是,由于他是内地人,语言上沟通的方便,逐渐地,照顾他生意的人多了起来。可看到新疆人超级忙活的样子,他的心就一阵一阵地疼——多想像人家一样忙活呀!

坚持了一年多,生意一直如此。孩子上学、家庭花费、头疼脑热,一年忙下来,一个钱也落不下。他真的想改行。

一天晚上,母亲病了,他在医院里照顾母亲。正喂母亲喝水的时候,手机响了。号码不熟悉,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城市里,他的朋友很少。他迟疑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但还是接了。“老弟,今天怎么没有来?我们等着吃你的羊肉串呢。”他心里一热,从未想到还有人惦记自己。

他急忙说:“有点脱不开身的事情。”

“不会是病了吧?出门在外多注意身体啊。”

终于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下来。老客户没有多说,却给了他无限的信心,说明自己烧烤的技术已经得到了大家的承认。

这以后,买羊肉时,他宁愿一斤贵几毛钱,也要买最新鲜的羊肉。依旧坚持每串多串一片羊肉。他总是把烧烤的架子抹的干干净净。用最好的木炭,这样能保证烧烤时火焰短时间旺起来。他开始爱上烧烤了。

但他的牌子,依旧是“正宗新疆烧烤”。他想不出羊肉串行业还有比“新疆烧烤”更硬的牌子。

偶然的一个晚上,刮大风,把他的牌子刮烂了。换新牌子时,他忽然想:新疆烧烤毕竟是别人的东西,为啥要一直坚持呢?干脆,换牌子。他直接就打上了“建设烧烤”。建设,是他的名字。

再有客户要羊肉串,忽然就喊:“建设,来十串……建设,来二十串。”建设!这一声呼喊,亲切自然温馨。烧烤起来,他总像在给亲人烧烤。于是,更用心了。他开始艺术性地研究当地人的口味,创造性地开发出了甜味、麻味、酸辣味羊肉串。

三年过后,他的羊肉串生意已经远远超过了新疆人。是“建设烧烤”的牌子,让城市记住了他接纳了他。

看到他发了财,老乡准备也来夜市烧烤时,他对老乡说:“沿着别人的路走,看得见摸不着;给自己找条路,走起来脚板熟悉。”

羊肉串的大门,被他用执著和热爱,叩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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