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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有一种包袱,叫福

他活色生香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一点儿也没有如传说中那样沧桑巨变,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他活得依然自然、自如。

他是我的同学,半辈子经历了无数次劫难。

自幼父亲去世,家里落下了上万元的巨债。在20世纪90年代,一万元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当时,她的母亲卧病在床,年仅10岁的他,拉扯着妹妹,每天在原野上奔跑,为了上学,他不得不花费比常人多几倍的时间在风雨里奔跑。他需要利用业余时间捡破烂,还需要在课余时间跑回家中为母亲换药,更需要重新跑回学校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仅如此,他的功课门门优秀,当时,校长将全校唯一的一份奖学金发到他的手中时,我们恨得牙根痒痒,年幼无知的我纠了一大帮的孩子们为难他,他被截在半道上,而我们的目标就是为了夺取他的钱,从而享受一次饕餮盛宴。

他发了疯似的,举起一块砖头,疯狂地跑着,后来,我才知晓:他是为了家中的病母,如果不顺利到达家中,他的母亲就有可能从床上栽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故事大白于天下后,我的父亲揍我个半死,就连一向心疼我的母亲也选择了沉默,疼在心中,原来他的故事如此纠结。我到了他的家中,向他承认错误,看着床上的病母与家徒四壁的家,我们两个少年,拥抱在一起。

16岁那年,他辍学回了家,他好不容易还清了债务,但母亲的病情却在加重,他的妹妹不想上学了,向他提出要求,他怒发冲冠地不同意她的请求:除非我死了。

他的包袱不断。母亲猝然病逝,一夜之间,他白了少年头。

依然是有债务缠身,恐怕这辈子他都逃不出包袱的阴影,有包袱的日子,一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好歹他年轻,他趁着夜上路,奋斗不止、生命不息,到了28岁依然没有女朋友的他,终于替妹妹找了个愿意爱她一辈子的男人,她去了南方的大城市里生活。而他也选择了背井离乡,在北京,他创了业,蹒跚起步、步履维艰,贷款、开业、停产、倒闭,上百万的债务,人这一辈子都在还债,有形,无形,爱的债,情的债。

我们全都躲到了天涯海角,生怕他的霉运会传染到我们。这辈子都想轻装上阵,都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谁不想拥有大好的青春年华?

他坐在我的面前,面对我的质疑,他哈哈大笑起来:“现在依然有债在身,索性在最好的年华里,遇到了最好的她,这辈子知足了。

“回想这些年,包袱反而成了我活下去的动力,谁没有包袱,大小而已,每天躺在被窝里,都在为明天奋斗,有一种包袱,叫福,如果没有包袱,我不会改变自己倔强的性格,更不会在负重中学会自我调适。我最对不起的,还是母亲,有一次,我对她发了脾气,当时母亲掉了眼泪……”

乌云是天空的包袱,但风吹散后,便会云开雾散,一场润泽万物的甘霖马上降临人间。

你是我的包袱,情是爱的包袱。每一个生灵存在于世间,都有责任、承担,而所有这些职责,看你用什么样的眼光去对待,它们是福,不是祸,让我们的人生更加感动、更加充盈,让我们以平和的心态面对大千世界、生命苍生。

这是大自然恩赐我们的另外一种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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