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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暗,视线已然有些模糊,只听声音悦耳,见面前是一位白衣少女。身影秀逸,裙裾飘飘。孟昶已然心驰。回道:“美食仅供果腹,美景却怡人心神。”
白衣少女一笑:“没有美食果腹,人都死啦,怎么去看美景,感受怡人,书呆子。”
孟昶听她笑,如珠落玉盘,清脆利落,不由也跟着笑了。说着话,便向前凑了一凑,侍女们提着灯笼,也随着他上前一步。
见面前少女,尚梳双髻,稚气未脱全,眉眼却有了灵动和水色。双髻各簪了一朵栀子花,余发披在肩头,不钗不饰,天然无雕琢。窄袖长襦,皆是月白色,映衬着肌肤如玉,腰若柳,态若荷,气韵如兰,面如桃花。
孟昶还在细细打量,少女开口了:“央月楼上正设宴席,招待贵宾,想必公子,也是贵宾之一吧,不知为何,不在宴席,却在花园呢?”
孟昶反问:“你怎知我是来客,你又是谁?”
少女又一笑:“这是我家,你是生人,又有气度,衣饰华贵,自然是客人了,难道你这等人,会是下人不成?”
孟昶听她这样说,心里一喜:“你可是这将军府里的小姐么?”
少女点头答道:“我是。”
孟昶心里喜悦,有点手足无措,犹疑了一下,突然说:“你,你真的很会养花呢,佩服。能请教芳名么?”
少女迟疑了一下,答:“我叫云萝。”
“半含春雨半垂丝。”孟昶脱口而出。
云萝道:“我不是弱柳。”
这样说完,两个人都笑了。有风拂面,有香入心,空气中流淌着清甜。
正说笑着,又有丫鬟下来,见了他们施礼道:“小王爷,将军请你们入席呢,都催了好几遍。”
云萝一笑:“原来你是刻意躲开宴席,是为何呢?”
孟昶说:“我是循着花香出来的,怪只怪,你家花园实在太美,花也新奇别致,惹我流连忘返。”
“倒是我应该陪个不是了。”云萝说着,果真屈身施了一礼。孟昶急忙去扶她:“不可不可,小姐莫要折煞我。”手轻落,碰到了云萝的手臂,衣裳柔软,又清凉如冰。云萝见他来扶,稍一后退,躲开。孟昶的手,只及轻触罗衣,便徒剩了一把空气,欣喜又怅然又。
丫鬟再次开口:“将军请小王爷入席。”
云萝说:“那我陪你去吧,席间都是大人,无非是说些客套话,怪闷的。我们做个伴儿。”
孟昶受宠若惊,请云萝前面走,她也没客气,提裙子上了台阶。孟昶紧随其后,只觉得身边幽香阵阵,也不知是云萝体香,还是满园花香了。四个丫鬟急忙挑灯跟上。
一行人逶迤而上,央月楼是府内最高处,石阶通向后门,楼上厅内有木窗,此时,窗子都开了,窗洞处,挂了轻纱幔帐,似隐若现,微风撩动。对面水上有船,大船近在咫尺,床上丝竹不绝,歌舞伎纷纷出场。厅内烛火通明,四面有丫鬟手持高蜡。
秦明义坐在主位,孟仁贽居客位,他身边的位置空着,是给孟昶留的。其余陪宴官按照身份落座,桌子上佳肴美酒,鲜花繁盛。
见他们上来,秦严急忙通报:“小王爷回来了。”
众人急忙起身,只有孟仁贽沉着脸,也并不是对这个弟弟,他的眼睛,一直望向绿儿,此时的将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