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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老张一副武人短打装扮,提了板斧,仍是雄赳赳气昂昂。毛术士仗着长须,清瘦长衫,倒撑出了文士气质。

醒酒之后的凌纱,身着红绫纱裙,肤质清透,檀口微张,杏眼微朦,毫窍仍在散发的酒气,烧得脸蛋红扑扑,似新摘的樱桃。

而江妲本就美艳,最是那腰带一束,新衣更添姿彩,英气中带些娇艳,冷峻里带些婉约。

叶七慢慢踱下楼来,星眸灼灼,眼神绝不虚瞟,店小二被盯上一眼,便感觉自己行动笨拙,畏畏缩缩起来。

叶七暄和地一笑,“伙计,早啊。”

店小二立马就觉得受宠若惊了。赶紧矮身问好:“客官也早!”

身后凌纱、江妲、老张、毛术士,众星拱月依着叶七的节奏,行至客栈门口,客栈门口却早停了一列三辆马车,第一辆由叶七坐,第二辆由毛术士和老张坐,第三辆由江妲和凌纱坐。

江妲和凌纱今日的身份是侍女,来到马车前,叶七的手自然而然地虚抬,江妲偷眼看他,见其神色自然,不禁胀红了脸,咬咬唇,轻轻地抬手扶臂,伺候他上了马车。

叶七在马车里端端正正坐好,马车启动,车身摇摇晃晃,路上巅巅簸簸。若是胖子肯定颤颤巍巍,若是熟女……。路途并不太远,他的思维还没完全发散开,便到了童家。

叶七不急着下车,毛术士自去跟门子投帖,门子出来说老爷有请,毛术士才过来请叶七下车,两个侍女一左一右伺候。

傲然鹤立的叶七,令童府门前的下人争相侧目,就像一团不容忽视光芒,直直的扎眼,叶七咳了一声,吐槽道:“知道的会认为艳福无边,出门讲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年迈昏聩的老婆婆时刻不离了小丫头呢。”

凌纱脸色悻悻,“合着你不乐意是吗?那咱们回去吧。”

毛术士立马一迭声哄:“别呀,乖徒儿,好徒儿,咱们办完这事立马让夏落给你当小厮,到时候你嫌弃他,好不好?”

凌纱侧着一张红彤彤,娇艳的苹果脸,挥洒着娇蛮“好不要脸,谁是你徒儿,说好事成之后放我走,你若不践行,现在就一拍两散。”

这当口由不得毛术士不小意:“好,对,是,我答应过你,说话算数。现在你消消气,别搞砸了。”

凌纱冷哼一声,低头肃容,规行矩步,和江妲跟在叶七身后并列而行。

叶七摇摇头笑道:“小丫头片子。”

小土炮似的,敢于争取抗争,又懂得审时度势。

门子将一行人请进正厅,童家家主正在厅中坐着迎候。双方拱手为礼,童家主见到叶七很是激动。两人相对坐下,江妲和凌纱立于身后,老张和毛术士站在旁边。

叶七寒喧道:“童家主风彩不减,武技益发精进了吧?”

童成立谦虚地笑着:“哪敢跟封邪英雄提武技。”

“你可是老前辈,当年在武极城主主办的先进班你是我们的大师兄。”

“岂敢岂敢,学无先后,达者为尊,最近学了几个剑招,还有些晦滞,万望封邪英雄,帮忙梳理梳理,那就感激不尽。”童家主也算是个武痴,天天梦想榜上挂名,看见了剑士中的第一人,好比猫见了鱼,急不可耐地想要取取经。说着便要以剑会友,取剑来切蹉。

叶七却有些兴致缺缺:“建议你先把破镜关破了再说,破镜观天地,体察入微,领悟剑意,自然水到渠成。剑技本以人为本,气力神足,心到剑至,何来晦滞之说。”

童成立小鸡琢米般点着头,偏心痒难搔,有句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又有句话说得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体验更高更快更强的武技,是习武之人的终极追求,封邪剑士在前,就好比斋戒三月的第一碗扣肉,居丧百日初搂入怀的艳女,岂能入宝山而空手还。

童成立热切道:“夏兄,咱们年少相识,也算故交了,你武艺超凡,我便敬你为长,现在小弟相请你点拨一二,请不吝赐教。”

叶七无动于衷地摇头。

童成立衰怨:“你就当提携后进,敲打敲打,只要你出手,揍我个鼻青脸肿也毫无怨言,好不好?也罢,我才剑士五级,本也不配与你过招,自你成名之后,无人见过你出手,可否让我见识见识,直斩武魂之后,到底是什么,若这也不依,那你就是看不起我。”

这时,下人递上茶水,叶七岿然不动,瞟了江妲一眼,江妲赶紧接过,捧在手里,吐气如兰,轻轻的吹凉,方才送到叶七手里,叶七沾沾唇,便放在了桌角。

这一番做派都表达一个中心意思,就是我看不起你,高低不同,你的下人都没有伺候我的资格,所以茶水都由随身的侍女接过。

童成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把嘴给烫了。可是他瞪着圆滚滚的眼珠,愣是没有说出啥来。

叶七娓娓道:“世间万物皆可偷师,我前几天认识一个小孩,八岁半,和你境界不相上下,他每天出剑万次,剑技便臻化境,可见只要愿力够强,老天必不负这一番辛苦。”

“八岁半……?”童成立面色窘迫,隐隐感觉自己被封邪剑士拿来与一个小孩相提并论,遭受了不小的鄙夷。心里受到了不小的挫折。

叶七哈哈一笑:“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童家主何必自扰,童家百代基业,行则有人鞍前马后,居则有美婢更衣送食。享不尽的荣华,摆不完的富贵,武技本是苦熬之事,境界越高,愈难寸进,若说幸福,还是平平常常的富家翁。”

童家主点着头,脸色稍霁,羡慕道:“您倒还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叶七喟然叹道:“也就是旧人看着新,新人看着,就是个老古董。我还感觉自己十七八岁,恍惚间已至而立之年,脸上也起深纹,下巴就像个脱了毛的旧刷子,剃了又长长了又要剃,人再强也强不过岁月。咱们还是说说正事,今日到此,有一事相求。”

童家主立马正色道:“有何事?”

叶七看着他,没有说。

童家主立马又补充:“但凡力所能及,一定竭力奔走。”

叶七便笑了,“好,先行谢过,听说昨夜城主身死,西城无主事号令,竟让那半兽魔灵作案逃离,我身为西城土著,岂能坐视不理。这不,已经将这半兽魔灵抓住了,至于那作法驭灵的凶手,却还未露头。”

叶七一摆手,毛术士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放在童成立手边的茶几上,童成立拈起端详,初看像一瓶黑心棉花,细看才看出有胳膊有腿有鼻子有眼睛。

叶七笑吟吟道:“这叫镇邪瓶,这半兽魔灵本来有一尺来高,被我硬塞进去的。”

童成立肃然起敬,“这,这,就是此物昨夜一口咬死了龙城主!可叹龙城主八级剑士,竟死于此物手中。”

他将小瓶放下,既是害怕,又是痛恨,对叶七更是佩服。

“你回了西城,实乃西城之幸。”

“童家主谬赞了,今日前来,正是因为想为家乡出力,前来求取荐君贴。”

叶七说得清淡,但在童家主心里却五味杂陈,吃惊道:“啊,是你要当城主?”他想起了在城主府中的各家主的那一番阴谋论。

叶七理所当然地道:“是呀!邪教之人在我故乡犯事,我是一定要抓住他的。只是现在邪教势大,国君已经招收大半,暗灵术士也是君主的一大臂力,我扯着平民英雄的旗号拂逆君心,殊为不智。帝心不悦,我这点虚头八脑的名望,都只是浮云而己。所以,只有身为城主,为前任报仇才叫为君分忧,若再扯封邪的旗号,虐杀暗灵术士,怕会遭忌。新君的风格,我不说,想来你也懂。”

童家主惊疑不定,默然半响,最后还是叶七一句话,让他拿定了主意。

“你我皆是乡党,知根知底,就说一句,我要当城主,谁还敢不乐意不成?”表现得极纨绔,极不客气。

童家家主祖上本是武人出身,他自己也具有剑士五级的实力,因为与封邪剑士同城又同过班,向来引以为傲的。而且小时候还打过架,虽然被揍,但是后来人家天才横溢,又做了件利于苍生的大事,所以他服。

城主之位,说到底有实力垂涎的人,没有过千也有上百,一旦当了城主,一府之民,皆要受其教化,每年所檄,粮赋万担,银帛如山,天下名媛,任君求娶,治下刁民,生杀予夺。因此,各方势力,绞尽脑汁,倾力谋夺,但与封邪英雄的名号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人家要这把椅子,要占着这个座,你是敢去打敢去杀,还是敢唱反调调皮捣蛋?当然是要趁着客客气气,倾力配合,给自己留点面子。

童成立当即拿出裱封好的嫩黄贴子,提笔连篇盛赞封邪英雄之高才大德,特举荐贤臣为君分忧,盖章画押,只要一路寄送到京都的乡望司,便完成了为君荐才的流程。

毛术士收了荐君贴,“事若能成,还得请你一赴城主宴。”

“一定要去的,这是我的荣幸。”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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