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像是要毁灭一切的黑暗,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仅有的光明,浩大而无所逃避,将人的所有情绪都吞噬干净,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你们终于来了。”
那人的声音清冷幽丽如同落在剑尖上的森寒月光,又悠然微醇好似春夜洛城满天飞扬的玉笛声。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墨色衣袍,看样貌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五官精致而完美,一双眸子幽深好似漩涡,可又充斥着满满的蛊惑感。他身上的那袭墨色衣衫看上去华贵而精致,衣角处是用金线和银线绣起来的梅花,华光溢彩。
那人坐在一树梅花下,正在优雅地煮着茶,动作流畅而华美,行云流水,美到让人窒息。
有梅花随风飘落,落在他的墨色衣襟,他的长发,他的指尖,就好像是一只只轻盈的蝴蝶,跃动着,旋转着。
祁父、祁母见到墨衣男子,一惊,都忙不迭地行礼:“参见族长(表叔)。”
墨衣男子摆了摆手:“免了,我不吃繁文缛节这一套。”
祁父和祁母急急地起身。祁父打量了一下四周,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一株梅花,而院子外面的山上则种满了梅花。漫天梅花花瓣纷纷扬扬,美得好像是一场由梅花组成的童话。
像是看穿了两人的想法,墨衣男子解释道:“不要再看了,这是在你们的梦里。”
梦中?
祁父和祁母脸上满是惊愕。
此等通天手段……原来,族长的实力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墨衣男子敛袖,扬起手,道:“坐吧。”
祁父和祁母连忙坐下。
墨衣男子没有再说话,而是自顾自地煮起茶来。他墨色的衣袂随风拂动,黑色的长发在风中扬起了一个极美的弧度,就算是祁母这样子的大美人看见他,也不由得看得怔愣,自愧不如。
“师父你邀请人家来,怎么自己反倒是一句话也不说?”就在祁父和祁母尴尬不已的时候,忽然就响起了一道少年的声音,他的声音清灵典雅,间或流露出一丝华美的色彩,但却没有矫揉造作的藻饰。语气中的那份温柔和善,仿佛是在秋日明澈的湖水中沉淀过一般,如此清晰而动人心弦。
他们抬眼望去,只见一白衣少年正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惊为天人。
白色的衣衫无风自动,被风吹起的衣袂好似天边的白练,飘飘扬扬,令人心生醉意。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有风带着梅花花瓣迎面吹来,美得就像是画中仙。
“这是我的徒弟,凤箫。”墨衣男子看到少年走过来,脸上的神情变得温和了起来。
祁父心中一凛,马上就想起了赌石大会上的那个白衣少年,仔细核对……
“草民见过九皇子……”祁父连忙一齐拉着祁母行礼。
九皇子凤箫微微一笑,上前扶起他们,温和道:“这又不是在皇宫里。而且……皇子这个身份,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浅淡的落寞。不过随即,他又重新笑道,“若是不介意,像师父一样唤我凤箫便好。”
祁父连连摇头。
凤箫也不强求,只是微笑着站在墨衣男子身边。
祁母这才敢抬起头去打量眼前的那个少年。
十六七八岁的样子,气质清冷却不失温柔,眼中的笑意浅淡,细碎而温柔的笑意就好像是漂浮在水中的落花,相互映衬,美不胜收。他的长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着,浅淡的紫色就像是月光下的芦苇,随风微微摇曳,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略一拂袖,姿态优雅地在墨衣男子身旁坐下。
墨衣男子把煮好的茶倒入茶壶中,凤箫则一一斟茶。
“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让你们夫妻两个知道比较好。”墨衣男子忽然道。
祁父恭敬地点头:“族长大人您说就是。”
墨衣男子没有说话,而是随手就捏了一个诀,然后白光顿起!
时间像是有过了千百年那么久,又或许只有短短的眨眼的瞬间。祁父和祁母的脸上都是恍惚和哀恸的神情,祁母甚至已经流下了两行清泪,而祁父也是双眼微红。
墨衣男子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声音如听他的神情一般冷漠:“你们都明白了吗?”
祁父点了点头。
墨衣男子看了坐在他身边的凤箫一眼,目光无意识地柔和了下来。他接着说:“我查探过,她的命格,想要改变,需要从凤箫这里开始。所以,我那次带凤箫去参加赌石大会,让凤箫先风夜一步遇到了她。但是这还不够,如果想要真正地逆转她的命运,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再让她爱上风夜,绝对不可以!”
凤箫听见师父提到自己的名字,眼中虽然有迷惑之色,但还是乖巧地没有开口询问,而是捧着一杯茶,自顾自地喝着。
墨衣男子轻叹了一口气,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道:“我想,你们应该明白怎么做了。”
祁父点头,声音有些颤抖:“……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