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十八人分别离开后,他又吩咐四兽道:“‘飞豹’杜宾,你前去通知盟主这里的情况,不得有一丝隐瞒,其余的人和我一起看住本帮的叛徒,等候盟主来处理。”这句话让附近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尤其是薛辰雷,闻言怒斥道:“夏侯雪,你说谁是叛徒?你……”说到这里,他突然感到一片树叶正落在自己的秃头上,一股极强的寒气从叶片上传入他的百会穴,立时令他打了个寒颤,竟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在旁人看来,此时薛辰雷就象被人揭露了真面目,一副胆战心惊、无言狡辩的样子,当大家再看到这次冲击的惨烈结果时,便无不对他产生怀疑。“你……我不……”他越是恼怒,头顶的寒意就越是浓烈,以至于强行说出的话,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样子。在刚才短暂的交锋里,他给人的印象是始终没有和来敌交手,反而卑鄙地利用夏侯雪做挡箭牌,还欲致对方于死地,这些行为无一不是内奸的表现。这股寒气虽然使他不能全言,却不影响他的行动,当他看到所有人那怀疑的眼光时,不禁上前想抓住夏侯雪与他论理,只是这种举动无疑被大家视为恼羞成怒的攻击。于是三兽纷纷出手阻挡他的行动,夏侯雪更是抬掌还击。
忘记运功的薛辰雷,只来得及护住要害,就被众人击飞出去,一蓬血雨也随之喷洒出来。夏侯雪早就对他先前的卑劣举动狠之入骨,这时见他反抗,便想趁机将其除去,虽然刚才的一击显得过分容易,但他并未多想。于是他飞身上前,双掌全力击下,势要将其立毙掌下。就在他眼看成功时,一阵嘹亮清越的啸声蓦然从远处传来。同时,一股尖锐之极的物体破空声在众人耳边猛然响起。‘嗖’的一声,一支金色利箭急速穿过两人之间,‘噗’地插入土地里没有了踪影。夏侯雪只觉得金箭带起的罡风,震的两只手掌一阵麻木,在他灌足功力的情况下,还有人能远距离做到此点,足见来人之厉害。但他没有丝毫震惊,只是缓缓站起身来,肃立一旁不在有所行动。一条白色身影如疾箭飞行,电闪到众人眼前,所夹劲风扑面而来,靠近点儿的人都须运功施力才能稳住身形。此等威势,无论敌我皆感震撼。谭鸿鹰和金邦彦到没什么感觉,在他们眼里,神箭王天蜇的奔腾身法虽没有如此迅猛,但那仿佛没有实体的纵跃飘飞,根本不是普通高手所能想象的。而金虎禅的迅疾无影,更是快到让人无法反应的地步,来人虽然厉害,却也没有超过二人。只见来人说停就停,不带丝毫勉强,那种极动后的极静,分外让人感到怪异。
夜风袭来,此人白衣飘飘似欲乘风而去,极具孤傲气质,然而那种让人窒息的威势,却又清晰而实在。三人仔细望去,月光下的来者竟然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即使近在咫尺,也瞧不分明来人的面貌。这时道禅非突然说道:“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真有画皮这回事!”金邦彦听道禅非这么一说,方觉查出来人面部的异常。原来此人的脸上竟然蒙着一块薄似皮肤的东西,质地仿若人皮,其眼眉鼻口都是用画笔画上去的,色泽鲜亮丰富,皆是丹青妙笔,极其传神。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英俊洒脱的翩翩佳公子,但是近处细看,却又显得无比阴森怪异。来人停下身形,并没有什么举动,周围的盟众们同时单膝跪倒,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大声齐呼道:“叩见盟主!”要不是星宇舰骑盟先前损伤严重,只是这一声齐呼便极有威势,不过现在听起来,总感觉缺少点什么。薛辰雷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到萧世遗近前刚想说明情况,突然被他抬手一掌击飞出去,其掌势快的无人能够看清。众人皆以为是盟主在处决叛徒,唯有金邦彦发现了其中的奥妙。随着神心术层次的不断提升,金邦彦现在已经能够把任何复杂而快速的动作,都做以拆分和组合。
萧世遗那一掌虽然快速绝伦,但是在他的脑海里却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是由指、爪、拳、掌等多式合一的一招,最后也没有直接击中薛辰雷的身体。而是掌心发出的一股暗黑色的毫光,产生了一种很粘稠的推动力,将他的身体轻柔而快速的托了出去,所以这个举动绝不是惩处叛徒那么简单。果然过了少倾,薛辰雷竟然又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还有些伤势,但已经不再口不能言。那一掌,竟是把他头里的寒气给逼出了体外。萧世遗一挥手,止住他的拜谢,面具下的口中发出一种低沉而感性的声音。只听他漫声说道:“虎禅兄好神奇的手段,又是‘幻影式神’,又是‘冰魄禅咒’,将我这些儿郎们耍的团团转,当真让人佩服不已。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局面,就请虎禅兄不要只藏在小辈的身后,置身事外了吧?”声音落下,舰骑兵们疑惑地互相看了看,不知盟主意欲何指。突然,一声纵天长笑似龙飞九霄,从人群中传处,紧接着一道黑影飞鸿电闪般跃了出来。
落地之前已然朗声说道:“萧兄果然不负我望,‘回首神念术’当真能锁魄搜魂,今日一战确实痛快之极!”说完,人影落在他身前三丈处,带起的劲风使其雪白长衫也为之一动。此刻,每个人都感到月色变得朦胧起来。一直仰着头的萧世遗,这时才放下颔首,目光平视地看向黑衣劲杉的金虎禅,丹青所画的双睛,此时竟似活了一般,透出两道幽灼精光。只听他沉声说道:“好个金虎禅,先前本盟主到是低估了你的手段。两军对垒我也怨不得你,不过我盟实力尤存,你方高手只有一二,只要我一声令下,不需半个时辰,保管你们连半个骨头也剩不下,不知虎禅兄以为然否。”金虎禅微微一笑,轻松地说道:“时局艰难,人命如草芥。萧盟主不要以为用万把个民众,就能将我等兄弟捆绑在这里,我们‘侠客栈’向来打贯了游击战,从来就没有死拼到底过,所以人人都是轻功了得。
今夜既然已经明显斗不过贵盟,我等兄弟当会保存实力保命为先,至于那些民众的血海深仇,只有等待贵盟儿郎们不小心落单时,再一一讨回了。”此话说的毫无侠义感,就连星宇舰骑盟那面的舰骑兵们都为之哗然。谭鸿鹰虽然知道金虎禅此话另有深意,但是那种当场失去热血激情的感受,也让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金邦彦则在全力观察双方的精神波动,随着他们的不断对话,他感受到其中的精妙之处。原来两个人在未照面时,就已经较量上了。一个躲一个找,自然比拼的都是看家的本领,本来在萧世遗发现金虎禅的一刹那,他已经占据上风,但是当金虎禅点破他的武功,并落在他面前时,便又将战局给扳平了。所以他立刻从实战情势上着手,用言语引导对方进行敌我评估,进而消弱其气势。然而金虎禅竟然能够另辟稀径,推脱掉侠义的责任,使自己在情势上犹如羚羊挂角,再也不见痕迹。
金邦彦既已体味出其中奥妙,自然对双方对答恍若未闻,而道禅非则象个没事人似的,轻松的只差唱出小曲儿来了。萧世遗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不屑地说道:“真让我想不到啊!原来金虎禅竟是个吃软怕硬的角色,实在可悲可叹!不过你身后的少侠们,似乎更具铮铮铁骨,并非和你一样胆小怯懦。如果今夜只有你自己逃出险地,那今后江湖上还能有你金虎禅的位置了吗?”这一刻,金邦彦感到萧世遗的精神波动又加快了频率,那是动手前运转功力的表现,看来只要金虎禅稍有迟疑,他便要全力抢攻了。金虎禅这时先侧转了一下身体,似要后移却又向前做了一个弓步,此举使得萧世遗也微微调整了一下身姿,这种气机的牵引,都是下意识完成的。就在他以为金虎禅要进攻的时候,对方却严肃地说道:“侠客栈在这里只有两个人,其它的如果不想走,正好可以为我们抵挡一下你们的追击,那样的话,我们走起来就会更轻松一些。”萧世遗冷笑着说道:“金兄功力深厚,如果要一意逃跑,本盟主自然追之不及,既然如此,就让我来会一会那几位不想走的少侠吧!”说罢他便飞身跃向谭鸿鹰,抬手发出一道无形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