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邦彦只觉得麻痹已经变成了剧痛,那种痛苦使得他全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忽然,诗中的一句话出现在脑海里,他立刻醒悟地大喊道:“不着体意一气贯之,神意观止始于了无。”然后他紧守住心神,将思绪扩散开,不再着意那身体上的感觉。又过了不知多久,他觉得双腿中滚过一阵清凉,麻痹的感觉忽然消失了。然后一股股暖洋洋的热流,沿着他事先观想的穴脉开始运转起来,并且迅速游走过全身诸脉,形成了一个个首尾相连的周天循环。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渡过了修道过程中的第一个难关,那就是筑基时的不着体意。不知有多少修道者,在筑基之初因为在意身体上的各种感觉,而无法闯过这一关,他们甚至要经过十几年的苦挨,才能体悟到其中的玄妙。金邦彦实在是捡了心法上的便宜,有高老魔技师的玄妙心法指引,再加上他自己的聪慧变态,这才得以如此之快的筑基成功。时间就在这无知无觉的修炼中快速流逝,当他睁开双眼时,天空已经微微发白。金邦彦眼也不眨地瞪视着四周的景物,为那清晰的感官倍觉新奇。虽然天色还很灰暗,但是他已经能够微微看清许多远方的景物,那些景物即使在白天,也不过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再就是他感到精神上的神完气足,在一夜未眠的情况下,这种感觉尤为明显,所以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经练有所成了。经过一个月的昼思夜练,金邦彦的太道古武术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再怎么干重活,他也不觉得劳累,身手则越来越矫健,步履轻盈的即使走到太清儿的身后,也不会被对方发觉。夜里他已能逐渐视物,即使在云涌月没的时候,也能及时发现沟槛,体内的真元更是壮大不少,运行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唯一让他失望的是,修炼的进步速度比最初慢了不少,现在每一天的改变都不如开始那样明显,并且大有停滞不前的趋势。这几天他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原因,隐约中他感到似乎还是那些诗句方面的问题。在他反复推敲每一句诗句的含义时,发现只有那两句‘功莫妄求常观世外,宇内遨游唯心什照’有些不甚透彻。一直以来他都将这两句当作是不求急进、心神放开的意思来理解的,但是现在想来这又与前两句的意思有重复之处,看来它代表的可能是修炼的另一种境界。但是想归想,做归做,他还是找不到问题所在,以至于夜晚的时候也练不下去了,只想着如何弄明白其中的真正意思。最后他还是决定去找高老魔技师问个明白,免得因此耽误了大好时光。
然而当他来到‘授业斋’时,竟然发现高老魔技师已经离开堂里好几天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无奈之余他只有接着以往的方法继续修炼下去,希望这只是修道过程中一时瓶颈,只要坚持过去便能继续大步前进了。其实他现在的修炼进境,已经大大超过一般修道者的成就了。然而太道古武术是由先天星术,入后天武道,所以并不是一味苦练就能有所成就的。这也是修道与修习古武术之间的最大区别。古武术中的内功,是以练气为主,是将吸收的五谷精华,以独特的功法凝练成真气。因为是在人体经脉内凝练而成,所以这种真气带有人体的后天五行属性,是有规律可循的。而修道或者悟禅,则是以锤炼元神精气为主,乃是将天地元气以先天功法转化成真元,存储在人体内的‘真如丹鼎’里,而非真气所在的丹田之内。所以真元是一种带有先天五行属性的能量,没有一般规律可循,全凭修炼者自己领悟摸索。太道古武术将两种完全不同层次的修炼方式融合在一起,等于抹去了先天与后天的明显界限,令修炼者更加摸不到进境规律,实在是一种玄而又玄的非常法门。它既没有修习古武术时,刻苦积累内功的艰难过程,也没有修道时,吸收锤炼天地元气的繁琐过程。
它的修炼步骤,是先以古武术方式凝练真气,然后通过‘太古星辰道术’,将后天真气反转为先天真元,所以金邦彦的体内,同时存在着真气和真元,而且彼此之间可以相互转换。如此一来,他的修炼进境就要比那些单纯修道者快的多,又比单纯练古武术的人要厉害的多,只是因此带来的问题也要多得多。真元是施展道术的基础,好比枪炮中的弹药,自然越雄厚越好。真气也是如此,越显威力的古武绝技,所消耗的真气自然也就越多。人们都知道道术的威力,要远远大于古武术绝技的威力,但是真元的锤炼却要比真气多耗费千百倍的时间,所以修道者若想有所成就,没有长寿之法是绝对不行的。而天资聪慧的古武术修习者,只要二三十年的苦练,就能够施展出极具杀伤力的绝技,虽然不像修道者功成时那么有威力,却占了时间上的优势。而且修道过程中的危险磨难,要比修习古武术者多得多,关键时刻还要讲究一个缘法,无缘者即便之前付出的努力再多,到头来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所以当今宇宙,修道者聊聊,修习古武术者却大有人在。金邦彦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即便将来修道无成,至少已经练就出一身先天古武内功,待以时日,那也是了不得的先天高手。
只可惜他现在对这门玄妙功法所知甚少,甚至连自己要追求哪方面的成就都没有想过。他现在只有一个简单的目标,就是练就一身足以自保的高超本领,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修道还是在修古武术。所以他在修炼中一旦遇到问题时,也就无法得出有针对性的解决办法。这天夜里,金邦彦照旧练了一会儿太道古武术,便发现实在是练不下去了。于是他仰天躺在草地上,一边感受着湿漉漉的水气,一边望着满天的星斗,默默地思索着问题所在。由于这几天他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精神上甚是疲惫,所以一旦躺下来,倦意便涌上心头,口中虽然念叨着修炼口诀,却在不知不觉中就那么睡着了。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他忽然睁开双眼,经过这番短暂的休息,他感到精神异常振奋,进入视线的都是数不尽的星辰和氤氲的星云。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只是觉得异常壮阔的宇宙星空,有一种无法描述的伟大,这一刻他的心神也为之包容进去,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开始在体内涌动,转眼间这种涌动已经澎湃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好半响他才弄明白,原来那是他的真元在体内运行着。无需再想,他已经明白了诗句的真正含义,原来那是真的需要他的心神去遨游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