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
若不是快递大叔的一番感叹,许洁很难象自己的固执在别人眼里会有如此惨淡。
生日前夕,郑可铭延续着这些年不变的习惯,从遥远的北京寄来了他的礼物——那是一个有着精美包装的盒子。许洁知道,用这种极为罕见的纸质包装的礼品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又或者,她笃定,从郑可铭这个官二代的手里送出的东西肯定不差。
郑可铭的父亲是市委书记,母亲是部队的领导干部,他从小就顶着高干子弟的头衔生活在党的熏陶下。在茫茫人海中,那么普普通通的男孩谁会同他将官二代这个名儿牵扯在一起?你不会,许洁当然也不会。
若不是肖南的突然离开,这一切,许洁都不会有机会知道。
“在发什么呆呢?”郑可铭西装革履地站在许洁的面前,而他那挂在脸上的温暖笑容险些晃花了许洁的眼。
许洁张皇失措地抓紧了门框,就傻傻地盯着郑可铭站立的位置缄默。当初无法接受现实的她从肖家大宅里搬了出来,断了与肖家人的一切联系,一个人生活。郑可铭一路追随,时间长了,俩人倒是成了朋友。
郑可铭说着就进了屋子,轻车熟路地在屋子里张罗开来。许洁不忍心打断他的热情告诉他自己已经吃过的事实,许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冷酷对他开始有所避讳,这对于许洁来说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许洁靠在门框边看着屋内的一切,感觉极为陌生却又拂之不去的熟悉。热气腾腾的水汽从厨房的位置渲染整个空气,就连灯光也温柔得像在抚摸整屋子。郑可铭脱下黑色西服露出的白色衬衫在厨房内极为突兀,许洁走过去,将维尼围裙不由分说地向他的脖子上套,“以后下厨别穿这衣服了,碍眼又烧钱,弄脏了怎么办?”
郑可铭愣了愣,然后笑得跟那五月的花似的,不住地点头,“好!”
“用得着高兴成这样么?”许洁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转身的瞬间,一股心酸直逼许洁的泪腺。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一种想哭的错觉?这,场景,太过相似。
为了不让郑可铭看到自己的变化,许洁直接回到卧室,任外面的锅碗瓢盆怎样的响亮。
安静的时候,许洁喜欢一个人沉默。悲伤的时候,许洁更希望走进沉默的箱子,全天黑暗。
从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许洁找到了被压在最下面的一张照片。
相片上,许洁幸福地露着一口整齐的白牙依偎在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帅气男子的怀里对着镜头说茄子。
背景,是落满了一地的梨花。
“哥,许洁想你了。”看着相片,许洁的眼泪终于是不肯再听使唤而流了下来。
这几年,每一次,许洁都忍住不哭,即使思念的心每一次都喷涌出玻璃渣子让许洁的血脉在割据中无尽疼痛。可是,这一次,许洁无法控制自己了。
郑可铭,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是让许洁看清了这个不争的事实。
那个如梨花般纯白的少年,早已离开了他说过要一辈子守护的公主。
郑可铭听到哭声,来不及放下手上的汤勺就冲进了许洁的房间。他应该是被许洁的嚎啕大哭吓到了,他直直站在门边呆了好几分钟才将手上的汤勺放在一边,慢慢在许洁的身边蹲下,温柔地从许洁的手上将相片拿走。
他是准备把相片放回抽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伸手打开了抽屉下的柜子。柜子里挤满的各种礼盒冲进了他的眸子,然后,他手上的相片就那样轻轻飘落在许洁的怀里。
那时的许洁,眼底已经装不下任何的东西,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紧绷的面皮。可是,许洁听见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属于郑可铭的叹息声。
许洁已经记不太清确切地发生过什么事,她又是怎样在床上睡着的。许洁唯一记得的是,早上醒来,脑海里无端地回忆起一双绝望冰冷的眼,那双眼是郑可铭的眼。
伤害了他么?一想到郑可铭被自己伤害,许洁居然开始害怕起来。他会丢下自己么?他会像几年前肖南一样一句不留地丢下自己么?
不,不会的。
许洁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陌生而熟悉的号码,这些年来这串号码多次叫醒这部手机却从未被主动拨打出去。
或许是这些年来的未曾,换来了电话那端的冰冷女声;又或许,这串号码已经不再愿意服务于这部手机。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youcallthenumber。。”
一遍又一遍直至精疲力竭,许洁瘫坐在地板上,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电量不足的提示框,万分沮丧。
郑可铭,你是放弃许洁了么?可是,为什么要像他一样选择在许洁的生日这天离开?为什么要在许洁想要敞开心扉的时候,狠心把许洁抛下?
“不,我绝不允许。”许洁从地板上站起了,飞奔进屋子提起包包就朝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