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看着远方的落日,心中忐忑不安。此番,他率领一万步卒、一千骑士、一百辆战车作为马兆的先锋征讨诸城,对于杨戬来说,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带兵。一个不好,自己命丧黄泉是小,坏了恩师一世英名是大啊,更何况坏了姜文烨的全盘计划就更加不好了。所以这一路上,杨戬一边小心的保持着与后方马兆大军的距离,一边广派侦骑,搜索面积极大。老师攸侯喜曾说过:“客军作战,谨慎为先。”过了这个山头,明日便可抵达诸城之下,如果诸城侯要派兵出城伏击自己的话,这里便是最后一个可以埋伏的地方。如果诸城侯要死守诸城而不派兵出来的话,自己抵达诸城立下营寨,对于诸城来说,就亟亟可危了。所以,杨戬几乎很肯定,必定有敌人会在这附近埋伏,除非诺大一个诸城,没有一个会用兵之人。但若说诸城没有一个会用兵之人却敢在东鲁鼻子之下造反,那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些。现在天色已晚,已不适合行军了,杨戬传下号令,就地扎营,埋锅造饭,并派侦骑远远探察。姜文烨知道杨戬在东鲁军中既是一个外人,又无军功名气在身,所以特派了二百名青牛卫在他身边,以向众人表示对东鲁姜氏对他的重视,对于这一点,杨戬感激万分。
只是他并不知道姜文烨此举还有另一个用意:这个时代的人信奉士为知己者死。姜文烨要的就是杨戬现在这种心态,他以国士待杨戬,则杨戬也必定会以国士报之!杨戬此时心中已经有了要随姜文烨在这个初兴之乱世里大展鸿图的信念。接过一名亲兵送上来的热汤,杨戬小小的喝了一口,浑身的疲乏都散去了不少,就着热汤,杨戬来到一个士兵身边,拿过一个馒头啃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杨戬与这些士卒们同吃同住,虽然他军令如山,但却又平易近人,倒是颇得了不少士卒的信赖,此时他一边喝汤啃馒头,一边与士卒们说上几句笑话,这样既可以拉近与这些士卒之间的距离,又可以松弛一下这些士兵们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一个馒头还没有吃完,一个侦骑队长跑来报告道:“杨将军,我部已在方圆三十里内进行过仔细搜索,没有发现任何敌踪杨戬眉头一蹙,感到有些意外。
对于这支侦兵的能力,杨戬是没有怀疑的,这一路上,他曾不动声色的考校过手下这些士兵们的素质,虽然不如他理想中的那么完美,但总的来说,却都可以算得上是精兵,既然他们说没有发现敌踪,那么必然不大可以有敌人隐藏在自己附近三十里以内。但着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难道敌人真的准备据城死守?要知道,诸城在东境大小诸侯中虽然算得上是实力出众者,但比起东境第一诸侯,昔日的天下第一诸侯东鲁来说,要差上太多太多。杨戬设身处地想来,如果自己是诸城侯并且要反东鲁的话,虽然不敢贸然去入侵东鲁之地,但如若东鲁来伐,必然只能以奇兵在野战中胜之,否则若让东鲁军围于孤城,则灭亡就是早晚之事。所以他才一路上谨慎如斯,怕的就是自己客军作战,败在敌人奇袭之下。但现在居然自己一路来到诸城外都还没遇到敌军,那么敌人在那里去了?杨戬死活不相信诸城之军会在诸城之内等他围上去。“可有何不妥之处?”杨戬仔细问道。那侦骑队长想了片刻,才道:“回将军,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不过,前方山中似乎有大队人马行过的痕迹,看痕迹,此队人马人数大约三至四万,二日之前经过该处。”“可能分辨出是从何方向来,往何方向而去?”杨戬一听有异,立即问道。“据小的们仔细探察,似乎是从诸城方向而来,过了山口以后,折往南方而去。”从诸城出来的?那应该是敌人了。敌人两天前曾有大约三至四万人规模的调动,那么自己估计的就不会错,敌人的确是准备用奇袭来破了东鲁讨伐之军。想到这里,杨戬立即将手中的汤碗和没有啃完的馒头放下,快步跑进了大帐之中,一边跑一边下令道:“命所有队长立即到我帐中商议他着一路部队中的士兵分为了四个队,分别是战车队,骑兵队,步兵队,弓弩队,而其中的步兵队又分为刀盾手与长枪手两个小队,弓弩队也分为弓手与弩手两个小队,故又分别有两个队长,此时听了他的命令,他身边作为亲卫的青牛卫们,立即将命令传了出去。杨戬在帐篷中打开地图的时候,几个队长都先后到了。一个个都是全身披挂,看得出来,他们在扎营以后并没有放松自己,而是全副武装,随时在待命的状态之中。
“敌军有异动,我想请几位大哥同来参谋参谋。”看着这么快来到大帐的队长们,杨戬一边在心中对他们所表现出的素质感到满意,一边将召集他们过来的原因说了出来。几位队长在杨戬的手势之下来到了帐中央的案几边上站定,见杨戬手指着地图说道:“适才侦兵来报,在这山口处发现有数万敌于二日前活动过的痕迹。根据痕迹判断,敌人从诸城而来,过了山口以后,向南而去。不知道几位大哥认为敌人此举是何用意?”那战车队长看了一会才回答道:“将军,依我看,这似乎是敌人故布谜阵,将军你看,从这山口往南,不到两百里便是海边,敌军断无大战在即而走海者。我军全然不需理会,只要安然过了今晚,明天长驱直抵诸城之下,围之可也“也许敌人另有什么目的?依我看来,敌人定有诡计在其中,我军当谨慎搜索敌人踪迹,待探出敌军意图之后,再作打算。”那弓兵队长反驳到。杨戬皱眉沉思。
在他军中,这战车队长与弓兵队长二人都算是经历的战斗比较多的人了,算得上是一老兵,而这二人也算是较有头脑之人,比别的低级军官更懂一些兵法,但这二人在性格上却都有很大的弱点,那战车队长性格过于耿直,做事也喜欢大开大阖,在计谋诈术面前毫无抵抗之力,为人粗枝大叶缺乏心眼;而那弓兵队长的性格却又属于谨慎过了头,任何事情都有些疑神疑鬼,这种人可以说虽然谨慎,但却同样属于无法应对阴谋诡计之人。杨戬扪心自问,自己如果是敌军统帅,断无在这种时候还做无意义之事的道理,敌人这个不经意的异动之中,必然透着古怪。“会不会是敌人前两天准备在这里埋伏,袭击我等,但由于估计错了我们行军的速度,于是提前撤离了?”那骑兵队长又出声问道。估计错了行军速度?这倒似乎有可能。杨戬这一路的行军非常小心,速度也就控制得很慢,事实上,不仅仅是敌人估计错误,就是自己人比如马兆就不明白,为什么杨戬的行军会这样慢。不过由于出征之时姜文烨的交代,马兆倒是没有干预杨戬的行动。骑兵队长的解释虽然有道理,但同样无法解释为什么敌人过了山口转而向南的欣慰。
杨戬皱着眉头,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看来,敌人的异动之中,最关键的动作就是折而向南的行为,必须要猜测到敌人这样做的目的,否则就不知道敌人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诸城……山口……南行……鲁军……杨戬仔细在盘算着,而身边的几个队长却互相之间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他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却弄得杨戬自己都静不下心来。有时候,杨戬觉得自己带这队兵真的很奇怪。要说是杂牌军吧,这些士兵们表现出来的素质都相当不错,但要说这些人是精兵吧,他们有时候却显得不是那么正规。
至少在杨戬的心目中,一支精锐部队中,将领们是不能在主将的大帐中这样争论的,说难听一点就是:一点礼数都不懂!“别吵了杨戬提高了声音叫了一声,大帐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几个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却都把眼光看向了杨戬,同时问道:“将军想到了?”“没有杨戬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吵得我头都快炸了,能想到什么?”“将军……”一向不怎么开口说话的长枪队长却突然说话道:“你得保重啊,你可是我们的头,如果你的头炸了,我们这支先锋军不是就全完了碍…”一句话说得杨戬又好气又好笑,不伦不类的。杨戬苦笑道:“什么我的头炸了……”话刚起头,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杨戬神色一凝道:“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