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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风起(四)

朝歌城东三十里,芳草菲菲,百余骑人马正飞驰而来。来者正是姜文烨一行。自从在游魂关外得知朝廷中又有变化之时,姜文烨便催促一干人等快马而行,他自己也不乘坐马车了,与众人一起,驷马而奔。果如姜文烨所料,由于游魂关闭关,他安排在朝歌的细作没办法把消息传出来,在他们过了游魂关没多久,那细作就与姜必取得了联系。朝歌城内果然出了大事。自杜元铣、梅伯二人被纣王处死,商容又辞官后,朝歌城内人心惶惶,文武百官人人自危。此三人,皆是人人称颂的忠贞贤士,尤其是商容,更是门生遍地,数日之内,有辞官者,有跪谏者,闹得朝歌沸沸扬扬。时武成王黄飞虎与比干等大臣回朝,得知此事后,愤怒不已,当下黄飞虎与比干联络微子、箕子并姜王后,往寿仙宫见王驾,以希纣王迎回商容,并还梅伯、杜元铣二人之清白,却不料几人在寿仙宫只见纣王与苏妲己欣赏歌舞,费仲、蜚蠊作陪,浑然不理朝中诸事。姜王后乃是正宫之后,内廷之主,见了心里气愤不已,当着纣王即与苏妲己发生口角。那边黄飞虎等人也嚷着要叫纣王还一个公道,并逐费仲等人,又吵了起来,双方争执不休。

纣王当场大怒,只是偏偏面对的是微子、箕子、比干三位王叔,以及正宫之后,他怒归怒,却又发作不得,只是将所有人都逐出王宫,拟第二日再做打算。结果,当日夜晚就有人行刺纣王。刺客当场被捕,纣王不知其是否有同党,下令全城禁严,并封闭各处关卡,又令镇殿大将军晁雷、晁田二人领三千虎贲调查此事。此二人本是蜚蠊,蜚蠊与商容本就不和,只是蜚蠊无论名声、权利、势力都比商容小很多,故一直隐忍未发,现在得此机会自然要公报私仇,当下抓捕了不少商容的学生门人,据传,此时朝歌大牢内,甚至人满未患。姜文烨听说姜王后与苏妲己口角之时,就已经知道要糟。待得听到纣王遇刺,更是心急火燎,当下带领相关人等,不分昼夜,兼程而来。此时,正好来到朝歌城东的轩辕村。此处,由于村口有一轩辕庙,所以被称为轩辕村。

姜文烨看了看身边的姜必以及身后的青牛卫,见人人都已是乏困已极,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又见此时天色已是极晚,又想起商容正好隐居于此,于是下令在村口扎营,自己只带了姜必一人,向村内而去。商容的家就在村尾,姜文烨问明了位,带着姜必来到商容家门前,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走上前去,扣了扣门。大门开处,一个家人走了出来,姜文烨通报姓名后,被迎了进去。来到客厅站住,还来不及坐下,却见一佳丽奔跑而出,仔细一看,正是商容的独女商妤。商妤的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有欢喜、有悲伤、有震惊、有惋惜、有遗憾……可说是五味沉杂,动人之极,可惜姜文烨心里担心朝歌局势,无暇欣赏,拱手道:“文烨见过商小姐,不知老丞相可在,文烨有要事求见。”商妤一听,却是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姜文烨心中一慌,连忙问道:“怎么了?商小姐……”商妤轻轻的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问道:“姜公子为何出现在这里?你可知朝歌有大变“大变?”姜文烨惊声问道:“我知道老丞相辞官,梅伯、杜元铣被处死,于是奉父命来朝歌,了解详情并为老丞相鸣冤,路上又得到消息,天子被人行刺,商小姐所说大变可是……”商妤脸上哀痛,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是不住的摇头,说道:“公子请尽快回东鲁为好。天子被刺后,朝歌局势又有了变化“又有了变化?”“刺客前日招供,说刺杀天子是奉公子的父亲东伯侯与正宫姜娘娘之命!天子一怒之下竟然一剑刺死了姜娘娘,还余愤未消,派人缉拿娘娘的两位殿下,幸亏将军方弼与方相救出二位殿下,并指点二位殿下分别前去东鲁鲁城和南都应城,殷郊殿下在昨日午时来到轩辕村被我父亲看见,父亲将其接回这里,没料到不到傍晚,殷破败将军至,捉拿了殷郊殿下连夜赶回朝歌。我父亲知大事不好,今日一早就起程前去朝歌,希望能联络朝中众人,保主殿下,并为姜娘娘申冤。”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是来迟了半步。

殷郊与殷洪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姜文烨只见过一次,印象不深,那也罢了,但是姜若琳竟然被纣王亲手所杀!他心中突然一阵阵痛,想到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姜若琳的百般疼爱,细心呵护,胸中一堵,双眼一黑,竟然差点晕厥过去,他“呜”的一声,哭出了声来。商妤见他哭,连忙走近前去,将自己的丝帕递了给他,又想到自己父亲这次上朝,恐怕是凶险重重,这一日来,她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此时见姜文烨哭成这样,心中却更是凄苦,竟然靠在姜文烨的肩膀之上,也哭了起来。姜必站在厅外,并不知道里面二人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伤悲,他又不好询问,但这二人一个是商丞相的独女,一个是东伯侯的幼子,靠在一起哭成这样,让人看见总归不好,连忙将门掩了过来。二人哭得一会儿,分了开来,商妤见自己居然把头靠在姜文烨的肩上,脸上立即飞出两抹红晕,姜文烨却浑然不觉,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怒火、悲哀、仇恨、自责,早在八年前,他就曾想过,如果纣王真的有一天会杀自己的姐姐,那么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然而最终他却什么也做不到。

正宫被杀,这是从远古起就从没发生过的事,即使正宫娘娘犯下天大的错事,为帝王者最多也只能罢黜,姜文烨在这个年代生活了二十年后,他的思想里也有了这样的理论,所以在姜若琳被杀时,他对自己的愤怒与仇恨甚至比对纣王的更甚!这一切也一定和苏妲己有着必然的联系!苏妲己,这个女人!姜文烨在愤怒中一声咆哮,商妤一下子却楞住了。在商妤的眼中,姜文烨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虽然有时候看上去很消沉,但聪明机智,并懂得如何克制自己,想不到,他也有发狂的时候。商妤走到姜文烨身边,用衣袖拭去了他眼角的一滴泪水,缓缓说道:“为今之计,公子当先回东鲁暂避天子之怒,待真相水落石出之时,再联络四方诸侯、朝中百官,为令姐喜冤。

”“不姜文烨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一定要亲自找出真相,感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告辞了,商小姐。”商妤连忙一把将他拉住,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那里呢?”“进朝歌,查明事情原委再报之天子姜文烨恨声说道。商妤拉着姜文烨的衣袖,说道:“这个时候朝歌城门早已关闭多时了,而且天子又对你起疑,即使你要去朝歌查真相,也得先隐藏好自己再说!今夜就在我家暂住,我们从长计议,等明日再混如朝歌比较好些。”姜文烨的心里虽然愤怒,但他本就是聪明之人,细想之下顿觉她说得有理,于是把姜必叫了进来,吩咐他将一百青牛卫化整为零,明日分批潜入朝歌之内,到这几年他在朝歌城西开设的一个马场之中聚集,自己却和姜必明日化装后潜入朝歌。当夜,姜文烨心潮涌动,无法入眠,他步出了客房,来到花园之内。

这个花园也和商容在朝歌城内的花园一样,小巧、精致、典雅,此时已是春天,百花竞艳的时节,花园里充满浓郁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那些花枝修剪得非常整齐,看上去是如此的赏心悦目,但是姜文烨却没有任何心情去欣赏。他已经命人快马将消息回报给东鲁,然而现在所有大商的关卡全线戒严之下,消息能否传回姜家还是个很大的疑问。好在自己在朝歌城内的安桩部署了多年,此时倒是可以派上大用常商妤并没有说苏妲己是否参与谋害姜王后的事件,但这事最大的得益者恐怕还是苏妲己,从这个角度看,她始终有重大嫌疑。还有对方又如何可以如此轻易的把罪名加在天下第一贤侯的头上?想着这些,姜文烨又是一叹。叹声刚起,却又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笛声,笛声起伏悠扬,飘飘荡荡,似曾相识,回头一看,果然是商妤。她此时穿着一件翠绿色的长裙,手中依然拿着当年姜文烨在商容那里看见的那只碧玉竹笛,曲调却也正是当年那曲“听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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