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菲真的是被惊到了,尽管她知道古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幽王而已,就真的会有这么多的女人!这么说就是有十八个老婆了!天啦,真不知道这个幽王是干什么的,也不怕被老婆们吵死。
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问出的话,为什么赵宣琳会这么回答了,任她是谁,哪怕是天朝的公主,日日面对自己夫君的其他的十七个老婆,日子怎么能过得好?
看到莘菲乍舌的样子,赵宣琳苦笑道,“幸亏妹妹当初没有跟着嫁过来,否则岂不是也要日日和姐姐一样难过。”
这么一说,莘菲也在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拒绝太后的随嫁之命是多么明智。但赵宣琳这话一说出口,显然又说到了张芳榆的痛处。正是莘菲拒绝了随嫁幽王,太后才会选定了张芳榆来随嫁,所以,对于这点,莘菲对张芳榆也是有点愧疚之心的。
果然,张芳榆的脸色微变,说道,“左不过是命罢了,也没什么的。芳榆日日伴着姐姐,姐姐也能稍微宽心点。”
赵宣琳拍拍张芳榆的手,“也苦了芳榆妹妹了,好在妹妹已有了身子,将来也算是有个寄托了。”
莘菲大吃一惊,自己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不禁立刻去打量张芳榆的腰和肚子,张芳榆被她的打量弄得有点脸红,“不过才三个月罢了,还显不出来。”
莘菲笑着说道,“那真的是要恭喜妹妹了!”
张芳榆低头搓揉着身上的衣带,含羞不愈。
赵宣琳将话题带到莘菲身上,“姐姐莫怪妹妹多嘴问一句,侯爷的腿这是……?”
莘菲眼神一黯,与太后之间的事情该如何对赵宣琳说呢,她不想将赵宣琳也拉到这个浑水之中,便一带而过地说道,“不小心弄伤的。”
赵宣琳看莘菲的样子就知道这肯定是托辞,自己远在江南,消息不是特别及时,但总还是知道些眉目的,见莘菲不愿说,也就不多打听了,只是问了一句,“可还能行走吗?”
莘菲想起周士昭嘱咐的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自己真正的伤情的事,更可况难保自己和赵宣琳身边都还有太后的眼线,所以就决定先隐瞒一下,“太医说,今生恐怕是再难起身了……”
赵宣琳和张芳榆听了都唏嘘不已。
赵宣琳安慰莘菲道,“姐姐不必太过会心,江南这里名医甚多,改日妹妹请王爷帮着介绍几个,说不定有好转呢。”
莘菲这句话倒是听到了心里,不管怎么样,周士昭的伤情还是要多看几个医生更好。
前厅里,地龙烧得火热,周士昭不由得脸上一层薄汗,幽王坐在主位,品着茶道,“初闻侯爷乃名门贵胄,惊才艳艳,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这般……”幽王也不拐弯抹角,上来就直接揭周士昭的痛处。
见周士昭并没有忙于回答,又接着说道,“小王敬你是个人物,你的事情,小王也大概听说了些,俗话都说,伴君如伴虎,何苦来……”
周士昭神色肃然,不见波澜,“不知幽王此话何意?莫非幽王没有听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幽王神色讽刺地笑了笑,“人为刀俎,我就该为鱼肉吗?倒是节度使大人,今日一见,小王颇为欣赏,如有任何需要,请直言勿讳。”
周士昭也朗朗笑道,“我天朝上国之臣,受皇命来此,自是万事俱备,幽王多虑了。”
此话一出,二人皆开怀大笑。只是其中的机锋只有自己心里明白。
幽王是大昊王朝唯一一个尚存的异姓王,开国至今,历经五代,掌管着江南十五州的庶务,兵力强盛,经济实力强大,与朝廷划江而隔,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朝廷屡派节度使驻扎江州,然而历任节度使却没有一个善终,这也直接导致了朝廷对幽王更大的忌讳。幽王倒也没有明白地揭竿而起,这么多年来也只是划江而立,与朝廷似有对峙之意。
幽王在朝廷里肯定布有眼线,知道周士昭腿伤的事情,所以,借今天周士昭上门拜会的机会,敲打一番,看看周士昭的底。
周士昭也大抵听说过这一任幽王的为人,听说幽王风流多情,但在政事上却是手段狠厉,是个人物。所以,周士昭也不露底,只是官场上的话套来套去的。
二人打完哈哈,幽王便开口说道,“今日得知节度使莅临,江州的父老们借小王的地方,给节度使和夫人摆了接风宴,二位就请吧。”
周士昭不好拒绝,只得携了莘菲去了宴席厅上。
这宴席摆在碧水阁上,碧水阁乃是幽王府后衙的一座水榭,前头临水,后头掩映着几株已经有些年头的古槐,水面上架设了水车和竹制水管,四面木窗全部移开之后,内中就是的地龙也烧得火热,倒不见冷意,反而觉得视线开阔,空气清新。因而此时二三十人坐在其中,虽是人声喧哗,却也不嫌拥挤气闷。再加上都是每人一张小几,几上三四个吃食攒盒,倒也整整齐齐。
江南富甲天下,而淮扬盐商更是富甲江南。有这么一批天底下最有钱的人盘踞淮扬,哪怕这一天的晚宴并没有一个盐商及其家眷有份进场,可在江州府当官时间长了,免不了早就感染了这盐商们的豪奢风气。尤其是眼下置身于一众女眷当中,险些被晃花了眼睛的莘菲免不了想起离京前看到的一本江南的游记上的那一句感慨。
不丝帛不衣,不金线不巾,不云头不履。
此时此刻,上至贵妇小姐,下至丫鬟仆妇,一个个全都是金珠晃目。那些衣服的料子,从吴绸、宋锦、云缣、驼褐……种种都是进贡宫中的珍品;至于式样,则是从工笔、水墨、插绣、推纱,甚至还有一位年纪很不小的命妇竟是穿着大红绿绣的纱衫。再加上那遍插金玉珠翠的挑尖顶髻、鹅胆心髻、堕马髻……那室内的煌煌灯火映照在其上,那种金碧辉煌的炫目感,不曾亲身与会的人简直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