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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见人惊起入芦花

江头落日照平沙,潮退渔船搁岸斜。

白鸟一双临水立,见人惊起入芦花。

——戴复古:《江村晚眺》

在寂寂的江村,闲住着一位浪游江湖的诗人,他就是戴复古。他出生于江南的黄岩,于仕途无所成就,但却目睹南宋偏安之局,外敌侵凌,河山半壁,权臣当道,国事日非,因而把忧国忧民的思想寄托于诗词,指斥朝政,讽刺权奸,反映民生疾苦。虽然不能挽狂澜,除时弊,却不失为南宋时代有良知的诗人。

正因为忠言逆耳,功业无份,戴复古于是长期浪迹四方,形同退隐。他的诗属于江湖诗派,风格趋向自然。一度结交陆游,也曾向陆游学诗,也曾受晚唐诗风的影响。这首《江村晚眺》,正是他的风格自然的艺术表现。

可以设想诗人正浪游于江南一个近水的村庄,于黄昏将临时步出江村欣赏晚景。这时候江边渡头映照着落日,残阳射在一片沙滩之上。潮水早已退落了,渔船正被退潮搁在岸边,显出横斜姿态,很有“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情调。在沙岸上,一双白鹭悠闲地屹立,临水照影,顾盼多姿。当它们看到有人走近的时候,就警觉地飞走了,但飞得并不远,却飞入江边一丛丛芦苇之中,白鹭羽毛是白的,芦苇也是白的,因此一双白鹭藉芦苇隐身不见了。

诗境显得宁静悠然,江村晚景显得恬淡入画,以落日、沙滩、渔船、白鹭、芦花等客观景物组成了画面,十分自然。其中似乎没有世俗的纷扰,有的是欣赏江村晚景者的踽踽独行,就在自然静境之中,却也衬托出诗人一种落寞之感。正如陆游写的《夏日湖村杂题》中的一首:“嫩日轻寒夏未深,曲廊倚杖得闲吟。地偏草茂无人迹,一对茭鸡下绿阴”一样,也反映了诗人倚杖闲吟的寂寞。

戴复古的《江村晚眺》,不纯粹是写白鹭,但却以素描之笔捕捉了白鹭飞入芦花之美,真是可入画图。晚唐诗人中,也有擅长描写白鹭的,如来鹄写的:“袅丝翘足傍澄澜,消尽年光伫思间。

若使见鱼无羡意,向人姿态更应闲”(《鹭鸶》),又如郑谷写的:“闲立春塘烟澹澹,静眠寒苇雨飕飕。渔翁归后汀沙晚,飞下滩头更自由”

(《鹭》),都是赋予白鹭(即白鸟)独特个性的吟咏,而其生活习性与江水、芦苇分不开。戴复古也是从晚唐诗中受到启发,以寥寥两句写出了它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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