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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溶溶月·淡淡风

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

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

——晏殊:《寓意》

写过“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名句的晏殊,原以词家蜚声于北宋,官至相位,禄极奢华,过着“未尝一日不燕饮”

的生活。但是他的诗词之作,在艺术表现上却有婉丽的特色,有缠绵的情致。

例如这一首《寓意》,堪与唐代李商隐的《无题》诗媲美。

晏殊叨承平之赐,青年时代就在江南饱历轻歌妙舞、狎妓酣乐的浮华。西湖的油壁香车,是佳人名妓出游时所用的豪华工具,因此晏殊的《寓意》就从这一种特定的装饰用具展开了他的思念,寄寓了他的绮丽情怀。

看来,晏殊在早年有过艳遇,正是在西湖之畔,结识过一位乘着绿色珠帘遮着轿车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佳人,从而有过一段缠绵的罗曼史。可是一番定情之后,就不再欢聚了,有如伯劳飞燕,各自东西。但是绻念旧情,却令晏殊深深惆怅,他追忆往事,如梦如烟,感到难以再遇见佳人的油壁香车,巫山之云也缥缈得无踪无影了。那是多么甜蜜的一段艳情呵!深院中梨花如雪,与洒落下来的银色月光交融成一片轻柔;小小池塘,垂柳丝丝,柳絮随着微风轻飏,又轻轻地落在粼粼的池水上面……

也许曾双双携手于院中,伫立于池畔,欣赏过恬静而会心的景物吧?如今呢?都已成过去了。剩下的是寂寞回忆,借酒消愁,特别是当着寒食禁火的季节,追念旧游,就更感到难堪的怅惘了!古人有双鲤传书的故事,那不过是传说的美谈。现在要寄音书,却无从寄去了,天涯人杳,水远山长,到哪里去追踪投寄呢?

就诗的内容与形式看,晏殊深受李商隐的影响,这首《寓意》跟李商隐的“凤尾香罗薄几重”两首《无题》诗的神韵境界都极相似,李商隐唱出了“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晏殊唱出了“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而诗人的情怀几乎同是思念恋人而发出的丽句。

晏殊的诗与词,多写男欢女爱,离情别绪,但是技巧纯熟,既有鲜美清新之句,也有谐婉工巧之笔,与李商隐的清词丽藻前后辉映。他写的“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浣溪沙》),与“溶溶月”、“淡淡风”,不论抒情与写景,都达到细腻传神的较高境界,承袭了南唐的风格,也有婉约清新的特征,是堪品尝的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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