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细雨飘洒满天,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江南小郡静若温婉女子,细雨间朦胧的风华,引人神思无限。
撑着江南油伞,遮挡着细密的雨丝,青衣缠绕在回廊间,如青莲濯濯,华而不妖。
苏宅门外,一位青衣女子伫立仰望,看着那块乌黑的金漆牌匾,路上的行人纷纷疾走而过,只有她,站在那里停了很久。
“嘎吱——”朱红色的大门被人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仆匆匆走出来,一脸歉意地说道,“很抱歉,洛小姐,我家主子外出赴宴了,怕是今日赶不会来了,您还是请回吧。”
那青衣女子峨眉淡扫,眯起的眼睛缓缓睁开,口中呵出微微的热气,冷眼不语。
“洛小姐?你看……”
“我就在这里等他。”那少女很是坚持,脚下没有移动分毫。
老仆见状,有些尴尬,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小姐,我们苏家毕竟也是……”
“豪门望族?簪缨世家?告诉你家主子,在我眼里,他苏致禾狗屁都不是!若是不出来,他有本事一辈子都不要出来。”
那老仆见少女性子暴烈,倒也说不出什么,只得不停地摇着头。
“洛小姐,您这是何苦?”
“废话少说,让苏致禾出来见我!他要是不出来,我就站在这里天天骂,直骂到他出来为止。”
匆匆走过的路人听到少女这番话都诧异的停下脚步,困惑地猜测起她与苏家主人的关系。
那老仆实在是没办法,只得转身走回去,一边无奈地摇头,一边关上大门。
等他把大门关上,刚一转过身就看到自家主子站在不远处,一脸淡漠地看着他,“怎么?她还不走?”
“主子,这洛小姐的性子倒是倔强的很。”
那人冷冷说着:“她从小就这样,不用管她,等她累了自然就回去了。”
挥手赶走老仆,他才默默无语地望着大门,暗自想着什么。
门外传来喊叫声,净是咒骂他的话,可苏致禾听着却没有任何感觉,依旧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书。
老管家实在忍不住了,这才试探地说着,“主子,洛小姐已经站了一天了,外面还下着雨,这要是让洛将军知道了,难保不会……”
苏致禾放下书卷,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心中净是生出几分闷气。“这丫头实在是太鲁莽了,这种事情是她能掺和的吗?就算言利来了,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咔嚓——”半空突然惊起一道炸雷,亮黄色的火光劈在空中,让黯淡的世界突地亮起来。
老管家忐忑不安地走动着,不停地搓着手,本想要继续劝着什么,可看到自家主子根本不理会这些,心中不免焦躁不安起来。
“主子,”他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苏致禾挥手打断。
“刘叔,帮我备车。”
“快要下大雨了,您要去哪里?”
苏致禾收回目光,眉峰轻挑,“总不能让她一直站在外面,我坐马车从后门离开,先去别苑住上一晚,你打开前门让她进来。”
刘管家应声走了出去,想到那个小祖宗或许会大闹一场,头就感到发蒙。
大门敞开,七七瞪着来人,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苏致禾终于要见我了?”
刘管家笑着说:“洛小姐,主子还没回来,这天色也晚了,雨又下得不小,您总不能一直站在外面,还是进来躲躲雨吧。”
听到刘管家这么一说,七七的火气反倒更大了,“苏致禾是不是溜走了?”
刘管家心中一惊,可面色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笑容满面地说:“怎么可能呢?主子还没回来呢!”
“屁话!他苏致禾肚子长得什么虫子,我知道的一清二楚。看样子,他早就从后门溜走了吧?”
“洛小姐……主子和洛将军什么关系,您又不是不知道,今日如此也是逼不得已。”
刘管家半是拉扯着把她弄进了苏府,接过七七手中透湿的油伞,招手唤来下人给她准备热水。
“逼不得已?他苏致禾是不是也被下破了胆子,老妖婆要弑君夺位,难道他也能见死不救?”
刘管家听她的声音很大,连忙捂着她的嘴轻轻说道,“姑奶奶,小祖宗,这种话可说不得。”
冷汗从后背透出,刘管家心急火燎地四处望望,刻意压低声音,“您又不是什么朝廷重臣,这些事和您又没什么关系,何必要趟这浑水?”
七七扒开刘管家的手,面色不善地低语,“什么叫没关系?我的朋友和皇上在一起呢!我当然是要救人啦!”
“朋友?洛将军知道吗?”
“刘叔!你怎么和苏致禾一个样子!朋友有难,我难道不该两肋插刀吗?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您不是为了皇上?”
七七心中有些复杂,一想到华太妃便不忍心,“朋友自然要救,可皇上也很重要!”
“看到侍女送来了热水,刘管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招呼七七去梳洗,“洛小姐,您还是赶快去洗个热水澡,暖和一下身子,我去厨房给您煮碗姜汤。”
七七点点头,随着那丫头的脚步跟在后面,走进一个清雅的屋子,看到屏风后的浴桶正冒着热气。
她屏退侍女,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搭在屏风上,钻进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洗起来。
热浪拂面,蒸腾的水汽蔓延在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香草气息。七七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直到水已微凉,这才要起身穿衣。
“你倒是很享受啊?”
一个黑影突然从她的身后闪过,墨丝垂肩,一双手将她的腰紧紧拦在怀里。七七惊诧不已,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逃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手。
不知是水还是汗,恍然间从额上滴下,落在他的手背上,她覆上双手护在胸前,浑身颤抖地说道,“夏侯宸!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