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春来残雪飞,落花迎香一场空。
晚风穿空,扑面而来的飘絮飞洒满天,七七把手伸出窗外,斑驳的不栅栏正好卡在她的手腕处,天色将晚,可半空竟飞着透白的碎片,像极了送葬队伍扔出的绒花。
她正愣神,却发现牢房深处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一个人呻吟的声响。轻轻敲着墙壁,七七试探地问着:“有人么?”
“璇清?”
“咦?你是华太妃?”
那人的声音很是微弱,比起之前华太妃的洒脱傲气,此番却是像体虚气弱的病人。
“嗯……”
“太妃,你怎么了?”七七继续敲着墙壁,把耳朵贴近土墙,发现在两处墙体相接的地方有一个一指宽的墙缝。
凑近那个墙缝,她倒是把华太妃的声音听得真切些。
“我……见了那个女人……”
“什么?”她竟然见了太后?七七倒抽一口气,想起那夜见到的女人,不觉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她不是害怕,可那个太后的气场实在是太强悍了。
后果可想而之,不被拔掉一层皮,那个太后怎么可能放过她?
“太妃……你还好吗?”
等了许久,那边才继续传来微弱的声音。“无碍。我交给你的东西,你可藏好了?”
东西?是那串珠子吗?七七应声道,“放心,东西我都藏好了。”
要说偷东西,她或许技不如人,可藏东西,有谁能比得上贼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可是天天都随身带着呢。
“真的?”华太妃似乎不太相信。
七七笑了笑,拍着胸脯保证,“这是自然,人在珠在,人亡珠亡。”话一说完七七就觉得不太对劲,“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呵呵——”对面的人笑笑,情绪似乎轻松了不少。许是七七本就开朗的性子,让华太妃也舒缓了不少,底气也足了些。
“太妃,有些事我不明白,不知道该不该问?”
“该不该问,你不都问了?”
谁叫她天生就是这样一个好事的性子,如今碰上这么热闹的状况,还不好好凑凑热闹?
“血玉和御龙指环究竟有什么用?”
她最好奇的就是这个,琢磨了这么久,都还不清楚这里面的内情,弄得自己活似个傻子,被夏侯宸和夜凌折腾地很惨。
华太妃愣了许久,甚至好久都没有说话,直到七七刚要再说话时,她才慢慢说道,“太祖皇帝建国之时留下遗诏,历代皇帝登基必要有御龙指环和血玉两件信物,御龙指环是一国至尊的象征,而血玉则是军权的代表,相当于将军手中的兵符。”
原来如此,难怪那么多人都要争抢这两样东西,可……既然要改朝换代,要这些东西不过就是掩人耳目嘛,实际上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啊!
“如果太后控制了整个朝廷,有没有那些东西根本不重要啊!”
“呵呵——你以为先祖会想不到这些吗?朝堂中又怎么可能让一家独大,以至于可以谋权篡位?不管是谁要谋朝篡位,必然要师出有名,否则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而兵部权责一向与朝臣无关,所有的权力仅由皇帝专权掌握,负责兵部的将军也只听命于皇上一人,所以没有血玉,那些人就没办法掌控军队。如此一来,就算得了皇位,也不过是一个虚位而已。”
“既然这样,太后只要拉拢掌握军权的将军不就好了?”
“你还真是单纯,将军掌握实权,若是不受皇上控制,自然也成了一个危险的存在。所以,才需要藩王和权臣与之相制衡,分散将军手中的实权。一个国家不是只要有军队就足够了。”
“所以,御龙指环和血玉就是王权和兵权的象征,缺一不可,否则乱臣贼子皆可被其中任一势力诛杀?”
她总算是明白了几分,原来自己的四哥竟然扮演着这么重要角色。
“只要夺得这两样,就可以称帝了吗?”要是这样简单,改明她就凑个热闹把东西偷回来,也当个女皇玩玩。
华太妃笑起来,气息似乎有些弱,“皇家的血统啊,那才是最重要的。”
现如今什么都玩血统,好像血统好了,天生就可以高高在上吃穿不愁似的。畜生不也讲求血统?杂交的东西都跌价啊!真是世风日下啊!
“难不成当皇帝还要验血?”
“每个皇子登基时,都会把自己的鲜血滴在血玉上,那玉本是上古之宝流传至今,历朝历代的皇子用它来验证身份,因此才会被称作血玉。”
“原来如此……”她不禁暗暗赞叹,原来她一直查不出血玉的来历是这个原因,既然是皇家至宝,自然不可能轻易流传在外。
可为什么,夙曦侯执意认为血玉在夏侯宸的手中,还故意让她听到呢?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墙那面的声音好像越来越弱,七七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叫起来:“华太妃!华太妃!”
“咳咳——”
华太妃急咳了几声,气喘吁吁接着说:“我快不行了……这些事之所以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你说吧!我一定帮你。”她这条命是华太妃舍命相救,自然要回报于她。
“那珠子一定要保护好,若是皇上真的回不来了……请你……交给夏侯相爷。”
“夏侯宸?”
七七听到华太妃提到他,不觉有些惊异,那个夏侯宸到底是哪个阵营的?
“太妃?”
“不要……不要……相信……瑄……王爷!”
“瑄王爷?他怎么了?”七七急忙问道,可对面却再也没了声音。
“太妃?华太妃?”
等了许久,她才意识到对面的华太妃,许是已经不行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提到瑄王爷?
什么叫不要相信瑄王爷,难道瑄王爷做了什么吗?七七不懂,却不知此刻的自己究竟该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