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绿瓦,也不过一个华丽的牢笼,这皇宫深处,却也如龙潭虎……
“夏侯夫人,皇上有请。”
蓦然回首,身后站着一个蓝衣内侍,手中的拂尘轻轻飘开,白丝垂在手臂上。
“我?”七七指着自己,看到那个内侍漠然点头,这才回过神。
皇上找她有什么事情?难道和她曾经的身份有关吗?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只是怯怯地点点头,跟随在那个内侍的身后。
随在他身后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个偏僻的殿阁,看周围一片静谧,连个人影也找不见,七七不禁心中疑窦重重。
蓝衣内侍推开那个殿阁的大门,不经意地挥起手中的拂尘,只听身后一声沉闷的响动。
“公公,您这是……”七七正纳闷,看到屋里一片漆黑,不觉得有些慌神。
那人转身看着她,不甚在意地指着对面一扇狭窄的小门,恭敬地说道:“夫人,皇上就在那里,快去吧。”
七七侧目看向角落,看到一扇门半掩着,门缝里透出些昏黄的烛光。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才注意到那是个设在立柜后的暗门,隐隐的光芒正是源自立柜的边缝。
七七走上前,疑惑地打开门,之间一个不算宽敞的暗室里灯火辉煌,正对着她的墙上挂着一副仕女图,图中有两个女子嫣然巧笑,轻舞翩然。
这个暗室设计地算不上多高明,顶多是后宫女子用来藏些珍宝首饰,但屋内的摆设却极为精巧,格局古朴雅致,也算是别有风韵。
“民女见过皇上。”
注意到背对她的明黄人影,七七慌忙跪在地上。
等待了不知多久,她才注意到那双脚慢慢转过来,头顶上传来淡淡的声音,“夏侯夫人,免礼。”
这声音很是沉稳,比起在芙蓉楼与他第一次相见时的青涩紧张,好似天与地的差别。
在靖州,他们也不过是几面之缘,算不上多熟稔,今日特地派人找她过来,也不知究竟打得什么算盘。七七心下正七上八下地打着鼓,却看到他缓缓走近,清澈的眸子里闪耀着惊异与不可置信。
“夕颜……好久不见。”
“皇上……你……”七七以为他至少也会说些客套话,却不想竟然直接点出了她的身份。
“你可知,我为什么会把你叫到这里?”
表面上的处之泰然,却无法扫平七七心里的忐忑,他既然知晓了她的身份,恐怕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放心,我对你并不想做什么。我不是那种荒淫无度的君王,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段铭澈似乎一开始就猜到了七七的担忧,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之所以请夏侯夫人来此一聚,无非是想告诉你一些关于夏侯相爷的事情。”
“夏侯宸……”
段铭澈坐在桌前,举起一杯清茶对上七七的脸,轻轻一笑,“夏侯夫人似乎并不知道我与相爷的关系。”
七七对他说得话不太理解,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见段铭澈从桌子上的檀香盒子里取出一个指环,递到她的手上。
“这就是御龙指环,历朝历代的皇上佩戴的贴身信物。”
七七看着手心里散发着黯淡光芒的黑玉指环,对他的一言一行更是困惑不已。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皇上为什么要告诉我?”
段铭澈的动作突然顿住,放下手中的空杯,沉思片刻,许久才应声答道:“如今七七姑娘既然已经成了相爷的夫人,自然也该知道相爷的真实身份。”
七七无措地看着他,顿时觉得手心里的黑玉指环透着一股寒凉的气息。夏侯宸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让眼前这个皇帝如此忌惮?
“夏侯家乃是几朝元老,历代的夏侯族人都忠心耿耿,誓死效忠朝廷。当年的老相爷自然也是如此,可……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勃勃野心,在朝中培植党羽,权霸朝纲。”
柔中带厉的声调刺进她的耳膜,七七顿时僵在原地,看着段铭澈略显激动的神色,沉闷着不敢回应。
“先皇极为信任夏侯家,因此在出征戎狄之时,将甚是宠爱的如夫人托付给夏侯相爷的家人照料,却不想到头来却是一场惨绝人寰的灾难。”
“发生了什么?”
“夏侯桀与前朝宠妃勾搭成奸,趁着皇上御驾亲征之时,一把火烧了熙和宫,企图毁尸灭迹,却不想我的母妃却是其中唯一的活口。”
七七听他这么说,心中更是疑云重重。“难道说,那场大火是夏侯宸的父亲放的?可当时老相爷不是也去了边关了吗?”
“哼——以他的身份,这后宫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这点小事怎么需要他亲自动手?”段铭澈冷哼道,眼中闪烁着阴戾的光芒。
“知道内情的夏侯夫人也被他杀害,所以这件事除了我母妃,当今世上便再无一人知道。”沉默良久,他肃然以对,侧过脸盯着七七看了半天。
七七噤声不语,看着面色阴沉的段铭澈,蓦地竟有些害怕。此时段铭澈扬起轻狂的笑,忽而说道:“因为夏侯宸并不知他母亲故去的真正原因,所以才会听任他父亲的摆布,企图掌控朝政,甚至亦觊觎这天下至尊之位。”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她从一开始就猜到了夏侯宸的野心,却不知这一切竟源于他的父亲。
“知道我为什么连叔父都除掉吗?”
七七听到他口中淡然说到的人,心中一惊,惊异地望去,却看到段铭澈脸上扬起的阴冷笑容。
他承认了吗?他面对满朝文武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竟然会对她袒露真言?谈笑间,竟然会对这这般沉重的生命如此轻视,仿佛那不过是他眼中的蝼蚁一般。
“为什么……瑄王明明那么在意你。”
颤抖着声音,七七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眼前出现的全是那张清雅温润的脸庞。
“在意朕?你当朕是傻子吗?哈哈——我以为你早就已经猜到了,难不成皇叔还没有告诉你吗?他在意的只是旭王……”
“旭王……是他和太后的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