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
楼下传来一声惊呼,七七猛地从梦中惊醒,推开门冲了出去,瞧见是武睿枫的副将,长舒了一口气。
“说!”武睿枫和卢祟站在大堂上,凛眉看着来人。
“瑄王与外戚勾结,企图谋朝篡位,与旭王当场伏诛,相爷被皇上软禁,下落不明。”
“砰——”心口仿佛被什么击碎了一般,一股股热流冲入胸口。
他出事了吗?什么叫下落不明?
武睿枫听到楼上一阵异响,才注意到七七呆呆地立在楼梯上,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
七七紧咬着下唇,许久没有吭声,脑袋里全是那个人伤痕累累的样子。
“绮罗姑娘,你醒了?”卢祟站起来仰头望着她。
武睿枫盯着她看了半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冷冷说道:“所有人整装待发,一切等回祁陵之后再做打算。”
“等等!”他刚要迈步就被七七叫住,还没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你?”
七七注意到武睿枫的眼中满是不屑的眸光,好似她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可此时此刻,她也顾及不到这些事情,心中担忧的还是那个人的安危。
“是!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也许她曾经怨恨过,心中决定彻底拔除掉对那个男人的记忆,可事到临头却还是无法忘怀。
眼前的一幕幕,从初识的狼狈,憎恶,到一次次斗嘴,吵闹,一点点一滴滴渗入她的心底,再也无法忘怀。
“哼,你那套手段别使在我身上!”武睿枫脸色阴沉,话语中满是绝冷的气息。
也许她的野性难驯不过是装出来,骨子里就是一个放荡的女人。前一夜听着她不停地唤着其他男人的名字,心中仅存的那点爱怜也消失殆尽。
“手段?”七七困惑地望着他,正要辩解些什么,却只看到一个背影徒然留在眼前。
转眼望了望卢祟,却发现他眼中似有闪躲的光芒,佯装轻松地对她笑了笑。
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他们的表情这么怪异?
七七一步跨上前抓住卢祟的胳膊,水润的眸子瞪着他,“我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必须要回去!也许……再晚一些……”
眼前一个清俊的面容闪过,耳旁似乎还回响着他清冷淡然的声音,那个清雅无争的瑄王就这样死了吗?
她不敢去相信,前一刻还在园子里与她畅谈,这一刻已经成了皇位争斗的牺牲品。
彼时京城的斗棋之争,到江南水乡的再度相逢,那样一个冷性子却温柔无比的男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虽然人在漠北,可她的一颗心早已飞到了京城,十里霓虹,歌舞升平的胜景,此刻会是一番什么模样。
来不及了吗?她曾答应过瑄王要保住太后和旭王,可如今一切都晚了吗?
当场伏诛……就连救都没有机会了吗?
还有夏侯宸,他现在是死是活?
七七不由得恍惚起来,额头上渗出些许冷汗,敞开的大门扑面而来的寒风,吹得她一阵颤抖,微烫的额头昏昏沉沉的难受,刚要迈出步子,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茫,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意识模糊间,她仿佛觉得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宽厚的怀抱透过衣衫传来温热的气息。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宸……”
那双手微微颤抖,紧紧地抱着她,似乎在她的耳边叹息着什么。
就好像谁在耳边唤着她的名字,不是“夕颜”,不是“璇清”,不是“素雪”,亦不是“绮罗”……她就是她,任性,倔强,刀子嘴的颜七七。
曾经,他也曾唤过她七七,却不想,那之后却是遥望天涯的别离。
“夏侯宸!我恨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那团模糊的影子,却被人紧紧握住,她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积蓄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
“是你吗?你还是回来了……”
他究竟还是无法彻底放手,对不对?
微笑着挤在他的怀中,就像与他第一次相逢一般,紧贴着他的胸口,听到心脏碰撞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艰难地睁开眼。一双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她,脸颊上如同蜈蚣爬行的疤痕赫然落在她的眼中。
“武睿枫……怎么是你?”
面无表情的冷颜,千年冰山肃冷的寒意蔓延在身体上,一贯冷漠的样子在她苏醒的刹那竟融化了些许。
相对无语,他怔忪片刻,缓缓起身走向门口。
停在门前,他伫立不动,锐利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睑慢慢垂下,好似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说道:“你得了风寒,身子有些虚弱。有我在,相爷的安危你不必担心。”
七七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错愕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知道了什么吗?
还是昏睡中的她说了些什么?
“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他恼怒地瞪着她,看着那张清丽娇艳的容颜,紧紧地攥着双拳。
他以为她会毫不在乎地坦诚,他以为至少她会故作不在意地一笑置之,可结果……她却用一句对不起打碎了他仅有的期待和幻想。
她在告诉他,不要对她白费心思,还是不要对她有任何希冀?
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耳朵里只有一个名字,“夏侯宸……”看着她沉睡中依然残留的担忧,他就明白,眼前的女人最在意的人是他的恩人。
心底的痛,随着血流而蔓延,四肢百骸无一不痛得刻骨。
戎马倥偬,他只希望留下一点点念想,知道自己还活着,如今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