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飞,绿水春意归。
一路奔波从靖州赶往北疆,横跨了南北两地的风景,虽然南方早已春意浓浓,可北地却仍是春寒料峭,冬色未去。
“七七,你不会真的打算要去戎狄偷舍利?”洛言和策马追在她的身旁,虽然经历了一路的风尘仆仆,却仍是精神抖擞。
流云尽散,漠北的孤烟摇摇至上,苍茫无尽的荒野,寂冷孤静。
七七放慢马速,冲着洛言和笑道:“还是六哥最了解我。”
“难道你并不是要去戎狄?”
“笨哥哥,戎狄是什么地方?荒蛮异族,与我们天朝人全然不同,要去那里偷他们的国宝,难不成我的脑袋被驴踢了?”
“哈哈——我就说嘛,娘亲又不是好佛之人,怎么会让你去偷佛家的圣物?”
洛言和抓着缰绳与她并肩而骑,“话说回来,你直嚷嚷着要来北疆,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宝贝啊!”
“什么宝贝?”
“你可听说过西域苍猊犬?”
“苍猊犬?”好像是一种狗吧?洛言和只觉得这个名称很是模糊,眼神怪异地看着七七。
“是西域一种极为凶悍的犬类,体魄强健,吼声如雷,而且勇猛善斗,是犬中难得的极品。”
听到七七的解释,洛言和不住地称赞道:“若是身边有这么一条狗,倒也有趣。”
“苍猊犬本就极为稀少,且生在千年雪山之中,甚为难得。而其中又以雪苍猊最为难得,此犬全身似雪,性格刚毅,力大凶猛,一生中只认一主,忠烈程度堪比誓死忠仆。”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养了,七七,莫不是你已经有了打算?”
七七眼中浮现一抹得意之色,弯起嘴角,扬鞭策马奔去。
“七七……”洛言和紧随其后,却在风声咕咕中依稀听到一个地名。
“镇远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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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里寂静无声,呼啸的风沙在耳边掠过,扬起帐篷上的布帘子,连带也吹起了帐篷里的案头上的兵书。
“咣当——”一声脆响,一根寸长的飞镖砸在铜盆上,汩汩淌血的伤口被灼热的烙铁覆盖上,那人的额上满是汗水,顺着脸颊缓缓淌下。
随着“吱”的闷响,焦糊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帐篷里。
这番野蛮的疗伤手段,那人却是未有一丝动静,安坐在椅子上,环顾周围的一群将领。
“将军!”
军医稍稍松口气,欣喜地看向身旁的那个男人,周围窃窃私语的人声让那人微微蹙眉。
“有话快说!”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走出一步,唯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笑了笑:“此番将军深入敌营,又化险为夷全身而退,实在是有惊无险。”
“废话少说,捡重点的讲。”被叫做将军的男人挑眉望着他,眸中划过一道冷光,霎时让周围的将领噤若寒蝉。
“既然将军想听重点,那在下就简而言之,您打草惊蛇了。”
“卢军师,将军只是前去一探,又没有引出什么事端,何来打草惊蛇一说?”其中一个副将对他张口闭口的四字经甚是不解,本就是粗莽的军人,搞不懂那些文人的酸言酸语。
军医用棉布清理他身上的血迹,把草药敷在伤口上,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一举一动上,险些忘了军师正说的话。
“军师有话直说。”
“撒布尔的黑旗军是戎狄最强悍的军队,是戎狄的嫡系亲兵。此次前往北疆边域,实属来者不善。撒布尔戎马半生,也算是老谋深算的一个干将,他怎么会轻易把自己的数万兵马留在边境,单人匹马地回到戎狄?此中必定有诈!”
那人缓缓合上衣袍,看向卢军师,眸中掠过一缕讶然神色,虽然他深知军师乃是神机妙算的奇人,可如今听他这么一分析,却也察觉出了其中的道理。
此番试探,他本就猜到了敌军的安排有古怪,可没有亲见之前,他是不会轻易相信那些消息。
“虽然我贸然前去,有些打草惊蛇,可毕竟也证明了,敌军无主的情势是真实状况。那么也就意味着,如果我不趁机出兵,也许会丧失一个绝佳的机会。我虽然从未与撒布尔交过手,但也听闻戎狄黑旗军的厉害,经此一事。我们更要认真谋划这件事情,绝不可放过可以铲除黑旗军的机会。”
“众将听令,若无我的军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兵。铁骑营日夜巡逻护卫,以防敌军暗中偷袭。”张扬霸气的声音传出,听得众人心头一阵惊鸣。
“是!将军!”众人齐声应和,鱼贯退出帐篷。
等所有人都要离开时,武睿枫冲着那个布衣少年喊道:“卢军师且慢。”
卢祟转过身,“将军还有何吩咐?”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前朝廷应下要分给我们北疆的五百担粮草还没到吗?”
卢祟下意识地点点头,看到武睿枫紧握的双拳才缓缓启口:“我听说最近京里不太平,靖州的洛言利整顿军备,严阵以待,就连定州督抚楼蔚然也是蠢蠢欲动,现在京里的探子还没送回消息,一切尚不清楚。”
“楼蔚然?我听过此人,其父是先朝忠良,他也算正直清廉,那么也就意味着定州军已经完全在皇上的掌控之下喽?”
卢祟垂眸淡笑,并不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拿起案头上得镇纸,在手中轻轻一摆弄,随即压在一本兵书之上。
武睿枫侧眼看去,却见那本兵书上赫然写着几个字:“釜底抽薪。”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段家的天下是再也容不下外戚干政,而夜家又偏偏握有江北众多诸侯的兵权,洛言利的态度尚不明确,而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
“夏侯相爷可来消息了?”
“祁陵还没来信,看样子相爷还在坐山观虎斗。”卢祟收回手,退后两步望着武睿枫,“将军的意思呢?”
“在相爷没有来信之前,我们就驻守在此,也顺便看看撒布尔到底有什么阴谋。”
他抽出腰间的佩刀,两指不停地摩挲着锋利的刀刃,冷光一逝,如鹰般锐利的眸光对上卢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