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媛媛额角一跳,轻叹这次是来者不善了罢,分明上次里她看到江氏眼中的戒备已有松动,如今又是为何?顾媛媛倒也知道今日情形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早晚罢了。单看看谢府各个院子下人们口中的流言蜚语,便知江氏不可能就此信了自己。心里虽是思量着,可动作却是不敢停。顾媛媛咬咬牙,轻撩裙摆,就地跪了下去。
时间慢慢过去了,顾媛媛身形都有些微晃,膝盖生疼。本来在心里揣测了江氏各种可能说出的话,此时却是没有一分心思再去思量了。江氏自打说出跪下二字之后便不再言语,眼神一直烙在顾媛媛身上,一动不动。顾媛媛不禁在心中苦笑,江氏这是要立威了?可实在让人想不出,为何一言不发,只是让她这般跪着。
大概跪了半个时辰左右,江氏还是没有言语的意思,顾媛媛想着这是要跪倒天黑的节奏了?莫不是江氏今日里心情不好,恰巧想到了自己,于是心中更是不快,干脆把自己逮来跪上一跪解解气?顾媛媛胡思乱想着,若真是这样墨玉一开始也不会说什么喜事了。
喜事……顾媛媛心中一动,只觉得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何必总是低着头。”在时隔一个多小时后,江氏的声音才从上面悠悠传来,语气仍是冰冷却不似方才那般严厉了。
顾媛媛声音怯怯:“奴婢不敢……”
江氏冷冷勾唇:“有何不敢?”
顾媛媛垂着头轻声清软:“奴婢幼时生于乡下,多有粗鄙,又无见识,蒙主子收留,让奴婢伴于身侧,再无衣食之忧。大恩奴婢不曾敢忘,只能日日精心伺候于主子左右,愿为主子料理琐事,以盼能偿主子之恩。”尽管顾媛媛不觉得江氏会相信自己的话,但是先表一表自己的态度总是好的。
“你倒是个懂事的,倒也难怪意儿疼你。”江氏声中平静。
顾媛媛忙俯身下去:“大爷良善,待奴婢们向来很好。”不是奴婢,是奴婢们,谢意对谁都很好啊,千万别总是套在自己身上好嘛。自然谢意对她……的确是特别了些。
江氏微微笑道:“听说你是个识字的?”
顾媛媛一怔,这又是从哪听来的,没错她的确是识字,但最多也就是认识而已:“奴婢愚钝,跟在大爷身边多年,只是认得几个大字罢了。至多也就是能辨出各个园子的门匾。”
“即是识字的,诵书应是不成问题吧。”江氏给墨玉递上一个眼神。墨玉心领神会的去了隔间房里,不多时手中持一卷青皮书来。
“诵一段书吧。”江氏把墨玉递过来的书扔到顾媛媛面前。
顾媛媛不得不接过丢在自己面前的青皮书,拾起一看原是一本《女诫》,却是有些思量不出江氏此为何意。顾媛媛向本想推脱自己识不全书中之字,抬起头对上的便是江氏不容置否的凌厉眼神,无奈只得翻开手中这本教导妇人行止的书。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斋告先君,明当主继祭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