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仁暮看着自己的腿，苦笑着，又转过头，看着仍旧缩在一旁的玉枫，对他说道：“玉枫，不要再自我封闭了。他们真的来了。你的清清来了，往后好好对她。”
玉枫不答，只是默默的继续往石壁上贴，似乎想挤进石壁似的。但他同时又望了一眼茅清清，那眼神，有点恨。
碧仁暮摇摇头，只好转过脸，对茅清清说：“清清！他受的苦比我多不知道多少倍，他比我坚强。你要相信，他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只是因为你。所以，不要辜负他，好吗？”
茅清清分明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慢了，心跳也变得无力了，原本冰凉的手，似乎更僵硬了。
沉重的空气在此一点一点的蔓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碧仁暮的身边，这些眼神中，有太多的不信，以至于在这种时刻，居然没有人能再说出半句，哪怕只是一个完整的词。
茅清清的心随着碧仁暮的心跳，一点一点的向下沉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他的生命，会在这里终止。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第一次与他相见的情形。
在雨中，他穿着粗布的衣衫，缓缓向她走来。他浑身散发着的儒雅的气息，将她吸引。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这么简单的就死在这里呢？不要，坚决不要。
“碧仁暮！碧仁暮！你听我说，不要放弃，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把你从这里带走的。你不要吓我。”她的声音打着颤，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慌乱。
她紧紧的抓着暮的手，贴在她的脸上。不管那只手是否骨瘦如柴，是否肮脏不堪，是否叫人唾弃。她只知道，他不要他的生命，从她的指尖流逝而去。
“清清，你不要这样子！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我们不能逆天而行。”碧仁暮的话音越来越微弱，眼色无光，眼睑无力的向下垂去。但他的唇角却是微微的向上扬起的，他在笑，内心充满了安乐和善意的情怀。非常的满足。
茅清清的嗓音变得尖锐，刺耳的声音在穿破空气：“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仰起头，看着正在向后退的月神：“月，你给我过来，你是神！你不是碧水国的神吗？”
“我，我是神，可是我……”月支支吾吾的，扫了暮一眼。又尴尬的看着碧仁寺。
碧仁寺也如茅清清一般，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把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给我过来！”茅清清又吼了一声。
碧仁暮似乎在用最后的气力，艰难的抬起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衣襟：“清清，神也必须遵守生死的准则。不要为难他。”
“你还不给我过来。”可茅清清不听他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恨着月，恨不得将他吃了。感情战胜了理性，认准了月是神，神就是万能的。
月哆嗦着走到碧仁暮的身边：“可是他……”
“我不管！我要你救他，我不要他死！”哭腔与伤感融汇到了一起。
月叹了一口气，蹲了下去，手按在暮的心脏上，朗声说道：“碧仁暮，你现在深呼吸，试试？”
碧仁暮摇摇头：“不要为难了！我自己的命，难道还不知道吗？”
“我是神！我叫你试试，你就试试！”月不看他的眼睛，正色道。
碧仁暮按着他的说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无限的精力似乎在着一吸之间进入了自己的体内，接着，体内的废气在着一呼之间，全吐出了体外。
“你现在是不是想坐起来？”
这似乎是一个奇迹。
碧仁暮听这么一说，果然很有精神的坐了起来，并灵活的活动了几下自己的手腕。惊异的看着月，但月并不和他对视。
继续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很饿，很想吃点什么？比如，茅清清手中的饭团？”
碧仁暮看着那团子，果然觉得食欲猛增，胃不断的蠕动，嘴里不断的冒着酸酸甜甜唾液。也不等茅清清将饭团弄成小块，他抓起就往嘴巴里送，一口一口，吃的津津有味。
月看着他吃完了，又将手放在他的断腿上，施下了一股暖暖的力，然后说道：“碧仁暮，你现在是不是想站起来，然后走两圈？”
碧仁暮不再迟疑，甚至不要任何人扶他一把，径直从地上站了起来。先是试着，缓缓的走了几步，看着自己的腿，只觉得什么活力都回来了，立刻健步如飞，并爽朗的笑了出来。
“没想到，我碧仁暮还有站起来的一天。这，这太惊奇了。”说罢，跪在月的面前：“这种事，只有神才能做到。但现在，我身无长物，除了一声谢谢，我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月！我就说嘛，你是神，一定有办法的。”茅清清也附和道。
月很尴尬，知道不能受这礼，却又不知道怎么办。这么做，根本不是神的作为，倒有些像一个神棍。而且……
碧仁寺欣喜的将暮扶了起来：“二哥！他帮你，是应当的，不要行这么大的礼。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寺，你说什么？”碧仁暮不明所以。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寺意味深长的看了月一眼。看的月双颊绯红成片。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
暮看着这光景，恍惚明白了什么。忽然怒了起来，扬起手，朝着寺的头上狠狠的拍了去。气愤的说道：“你对神做了什么，你，你怎么能亵渎他的？”气的浑身乱颤。
“喂！碧仁暮，我救了你，你为什么打他？”月瞪了眼，皱了眉，瘪了嘴，立刻将两人分开。抱着寺的腰。气呼呼的看着碧仁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