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对于人类来说,很大部分还是未知的。海上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像现在,海上还是阳光明媚一片祥和,突然间就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海浪不停地翻滚着。即使是与海长年打交道的人们,也捉摸不透大海的脾气。
安德鲁的家住在海边,他的父亲是个渔夫。安德鲁的父亲已经好些天没有回来了,虽然在海上捕鱼很多天不回家一趟属正常现象,但是最近的天气实在太糟糕了,所以安德鲁有些担心。
等天气好一些就出海去找父亲吧,安德鲁这样想着。
似乎上天听到了安德鲁的请求,第二天,天气变晴朗了。
安顿好奶奶,安德鲁准备出海了。
阳光很刺眼,像是好久没出现受了憋屈一样。太阳努力地散发着光芒,似乎想让阴霾一去不复返一样。
“真舒服啊!”
站在海岸的安德鲁伸了个懒腰,连续的阴雨天让人感觉身体都要发霉了。被太阳一晒,身体就一下子活泛起来了。
按照之前父亲走过的路线,安德鲁出发了。
离岸边越来越远,安德鲁望着自己的家,看着它由大变小,再由小变成一个点,最后消失不见。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海面,安德鲁打了个哈欠。
“咕噜~”
肚子在提醒安德鲁,吃饭的时间到了。
将手里的面包掰成了几块,安德鲁拿起其中一块塞进了嘴里,随便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好像是被噎到了,安德鲁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拿起水壶一口气猛灌进了嘴里。
“呼~”
长舒了一口气,安德鲁还以为自己要被噎死了。
躺在船上,看着天空,海鸟从空中掠过。伸出手,安德鲁总有一种能触摸到天空的错觉。
像是想起了什么,安德鲁坐起身来,在船上搜寻着。终于,他找到了一支鱼竿。
在鱼竿上绑好饵食,只见安德鲁用力一甩,只听“扑通”一声,鱼钩掉进了海里。
究竟能不能钓上鱼来,对此,安德鲁倒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只不过想打发一些时间罢了。在海上的生活实在是枯燥的很,不找一些事情来干,是要发疯的。
是错觉吗?安德鲁刚刚感觉到鱼竿动了动。当震感再次传达到手心时,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安德鲁一下子来了精神,开始收紧鱼竿。
看来是个大家伙啊,安德鲁心里有些欣喜。如果把这个大家伙钓上来的话,父亲一定会夸奖我的,安德鲁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不过水里的家伙好像比预料中的还要大,安德鲁拽不动了。
受到了惊吓,水里的东西也开始使劲了。这家伙竟然连船都能拉动吗?!在这种情况下,理智告诉安德鲁赶紧撒手,舍弃鱼竿。可是心底的丝丝倔强却让安德鲁的手拉得更紧了,他心里发誓一定要把水里的家伙钓上来。
被拖行的速度越来越快,海水不停地渐到身上,将安德鲁的衣襟打湿。
突然,猛地一下子,安德鲁向后栽倒在船里。看向手里的鱼竿,鱼竿上的线断了,水里的家伙也逃走了。
脑中的热度散去,冷静下来的安德鲁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船只已经偏离了之前的航线,现在自己在什么地方,他完全不清楚。
安德鲁有些慌神了,必须要找到之前的路,否则还不知道自己在海上还要漂多久。带的食物和淡水都是有限的,这样下去还没找到父亲自己就先被困死了。
刚才还能看到海鸟,现在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安德鲁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刚刚还是晴天,现在天空马上布满了乌云。安德鲁看到了云层中的闪电,要下雨了。
将船帆降了降,安德鲁走进了船舱。
刚进了船舱,就听到打雷的声音。
毕竟之前也是和父亲出过海的,安德鲁对现在的情况还没有感觉到无措。
虽然有些风浪,但应该只是普通的雨天,没有什么其它的。
睡觉吧,现在的情况也想不出其它能做的了。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
安德鲁被船体剧烈的摇晃惊醒了。
怎么会晃的这么厉害?从船舱的窗户看向外面,安德鲁惊呆了!是海上风暴,远方有一个巨大柱体,很明显,它在将所有东西向那里聚集。
虽然现在看着很远,但是一会就会被吸过去了!大型客船遇到风暴都有危险,更不用说这种小船只了。
顶着暴风雨,安德鲁想要把风帆降下。
一瞬间,安德鲁的全身湿透了。风的力量在与他抗衡,让他很难降下风帆。如果不将风帆降下,只会让他加速离漩涡中心越来越近。
一定要降下来!安德鲁使劲拉扯着绳子,他的手心皮都磨破了,血液还来不及流下就被大雨冲刷掉了。
“嘎啦”一声,桅杆断裂的声音。
安德鲁脸色一变,转头一看,如龙般的巨柱离自己越来越近……。
睁开眼睛,安德鲁头痛欲裂。
自己竟然没有死?!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安德鲁对自己的大难不死感到幸运。
虽然没有死掉,但现在的情况也不乐观,安德鲁现在趴在一块船只的残骸上。这块残骸还比较大,安德鲁用力将全身都爬到了残骸的板子上。
不知道晕了多长时间,安德鲁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被海水泡肿了。更惨的是,食物和淡水都没有了,他现在渴的要命。
本来都已经回到了正确的航线上,结果却遇到了风暴。
现在的安德鲁,只能趴在板子上,只能是板子漂到哪儿,他走到哪儿了。
太阳好大,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白茫茫的了,觉得自己快没有力气了,安德鲁在木板上一动也不动。
一只海鸟落到木板上,啄了啄安德鲁的头。
该死的鸟,真以为我是个死人吗?!安德鲁用力动了下身体,海鸟受到惊吓叫了一声飞走了。
“好渴啊……。”
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难道最后要沦落到渴死吗?安德鲁有些不甘心。
“救……命……。”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安德鲁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船舱内。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安德鲁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口渴了。
“啊!你醒啦!”有着一头卷发的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手中有一个托盘,里面盛满了食物。本来已经几天没吃饭的安德鲁,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快吃吧,我想你一定饿坏了。”
来不及回应少年的话,安德鲁抓起食物就往口里塞,他现在眼里除了食物什么也看不到了。就算现在有一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出现在面前,安德鲁也不会去看一眼的。
最后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拍拍肚子,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安德鲁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深刻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活着的感觉,真是好啊!
“我叫阿瓦尔,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蓝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安德鲁看。
“我叫安德鲁,安德鲁·阿克曼。”
“你是一个人跑到海上来的?”
看着阿瓦尔一脸稍有崇拜的表情,安德鲁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那当然了,我已经十六岁了,是个男子汉了。”
“原来比我大两岁啊。”
“你十四岁了?”安德鲁看着比自己小一头的阿瓦尔:“我还以为你才十一二岁呢。”
“我以后会长高的!”阿瓦尔有些急了。
在船上,阿瓦尔是最矮的船员了,虽然巴特船长总说他还小,以后一定会长高的。但是船上与阿瓦尔差不多年纪的人都已经比他高了,对此阿瓦尔很是不爽。
“是吗?小阿瓦尔。”安德鲁故意在阿瓦尔的名字面前加了个“小”字。
“别在我的名字面前加‘小’字!”
“你本来就比我‘小’嘛。”
当然安德鲁话里的小,可不单单指然年龄。
“唔!难得我好心给你食物吃。”阿瓦尔气地脸都鼓了起来:“早知道让你淹死在海里算了!”
看着气鼓鼓的阿瓦尔离开的背景,安德鲁不禁笑了出来。在家里的时候他也经常捉弄泽莱,泽莱是安德鲁最好的朋友。
这次出来突然,没有告诉泽莱,安德鲁想回去的时候,泽莱一定是在生自己的气吧。还有父亲,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定是一艘大船吧,安德鲁环顾周围,是一个很大的船舱。
“哇!”
站在甲板上,安德鲁惊叹,的确是艘很大的船。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些许图案。
船帆上的图案无所谓啦,重点是这艘船根本没有动好不好!
“喂!为什么没有开船啊!”
“因为我不会啊。”
呃!阿瓦尔的回答竟然让安德鲁无法反驳。
“其他人呢?”
“他们都和巴特船长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等他们回来。”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
“那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对哦,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阿瓦尔看向安德鲁,歪着头。
“你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啊!你是白痴么?”安德鲁要被阿瓦尔气死了。
“还有没有小船?”
“没有了,都被巴特船长他们开走了。”
几天以来,安德鲁根本没看到其它船只来到这里。自己是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动的,安德鲁还要找自己的父亲,不过也许现在父亲回到家了也说不定。
想来想去,安德鲁决定回家看看。
“我会开船,要不要跟我回家一趟。”
“不要,我要在这里等巴特船长他们。”
被果断的拒绝了,这个死小鬼!
该死,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凭借这艘船的导航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安德鲁一定要说服阿瓦尔,要让他等巴特船长他们还不知道要等几天呢。
“你看你也不知道巴特船长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看了看地图,我家离这里不远,一天一个来回足够了。”
面对安德鲁的言语攻势,阿瓦尔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就一天!如果巴特船长他们回来了也一定会像你等他们一样等着你的。”安德鲁实在不想等下去了:“也许,也许巴特船长他们去了我们那里也说不定啊?到了那里之后,你就和他们一起回来怎么样?”
“他们要是不在那里怎么办?”
“呃……。”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鬼还真会问,还好安德鲁早有准备:“我们这些天也把食物吃的差不多了,去我们那里再准备些补给再回来等他们不是挺好的吗?”
果然,这个方法奏效,阿瓦尔答应了安德鲁。
“你好像,特别喜欢巴特船长啊。”在驾驶舱,安德鲁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阿瓦尔闲聊着。
船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再不说说话真得要闷死了。
“嗯,对我来说,巴特船长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阿瓦尔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记忆的开端就是在海上。那天也像今天一样,是个好天气。自己所在的船只遇到了海盗。
那些海盗们长得都很可怕,其中一个嘴里还有一个闪闪发亮的金色牙齿。
海盗跟土匪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将一切都杀光、烧光、抢光。只不过是掠夺的场地从村子转换成海上的船只罢了。
和母亲两个人趴在一小块浮木上,那时的阿瓦尔觉得,能活着过完今天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也许是上天可怜他们母子二人,一艘过往的船只救了他们。救他们的人正是巴特船长。
因为海盗事件,阿瓦尔母亲的身体开始变得不太好。
阿瓦尔母亲做饭很好吃,虽然生着病,但为了报答巴特船长以及所有照顾他们的船员们,她经常自己动手下厨。
考虑到阿瓦尔母亲的情况,巴特船长来到一个城镇,打算让阿瓦尔母子二人住下。
“虽然有些拖累您,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能让我们留在船上吗?”
当时的巴特船长就已经看出来,阿瓦尔的母亲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正可怜地望着自己。
实在是不忍心,就这样,巴特船长就留下了他们。
呼吸急促的阿瓦尔母亲,拽着巴特船长的衣服。
“你放心,阿瓦尔我来照顾。”
阿瓦尔的母亲死了,阿瓦尔记得那天的天气也特别好,天上的海鸟不停地叫着。
“这艘船就是我的家,除了这里,我别无去处。”
安德鲁似乎稍微有些理解阿瓦尔的心情了。
终于,看到了家乡的影子,安德鲁心里是如此高兴。
下了船,安德鲁一路狂奔回家。
“爸爸!”
听到儿子的声音,安德鲁爸爸定睛一看,真的是自己的儿子!
“安德鲁!”
看到父亲的时候,安德鲁觉得自己好像有多年没回家了一样,那种感觉,无法表达。
“小安德鲁,你总算回来了,因为那场风暴,我们以为你回不来了,特别是你爸爸,哭的眼睛都红了。”
“妈妈!您说什么呢!”
听到奶奶这么说,安德鲁这才发现,父亲的眼睛有些红。那个什么都不怕的爸爸竟然为自己落泪了。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你出海找我的那天。”
“嘿!安德鲁!”
听说安德鲁平安回来了,泽莱马上来找他。
“你出海竟然不告诉我,竟然还遇到了风暴,这么刺激的事情都让你独占了!”
“我保证如果经历过那么大的风暴,你绝对不想经历第二次的。”
那天,对于安德鲁来说就是场恶梦。
“对了,你们有见过一个戴着眼镜,左腿有些行动不便的人吗?”
安德鲁答应过阿瓦尔帮他找巴特船长的,看到家人太激动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没有,最近没有船只来到咱们这里。”
“是么。”安德鲁有些失望,虽然主要目的是要看看家里的情况,但他也是真心想帮助阿瓦尔的。
“你说的那个人怎么了吗?”
“啊,我只是帮一个朋友的忙。”跟家人聊太久,安德鲁都忘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阿瓦尔了。
一转身,却没有人在。
难道刚刚自己跑太快,阿瓦尔没有跟上来吗?
“阿瓦尔!”安德鲁边往回走边叫着阿瓦尔的名字。
没有,哪里都没有阿瓦尔的身影,停靠在岸边的船只也不见了,海上也没有船的影子。
“阿瓦尔是谁?”
“就是救我回来的朋友,他应该一直在我身后的。”
一个大活人,还有一艘大船,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我是看着你从岸边一直跑到家的,你身后我没看到人啊,也没看到船。”
泽莱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安德鲁身上。
“不可能的!那是一艘特别大的船,对了,船帆上还有个标志,是一支枪和长刀的标志!”安德鲁大声说着。
“你……不会遇到幽灵了吧。”泽莱的脸色很不好:“你不记得小的时候听的故事了吗?曾经有艘特别大的商船,远洋号,后来遇到海上风暴沉没了,船上所有人无一生还。”
对啊!远洋号,安德鲁想起来了,远洋号的标志,就是长枪和长刀!
那阿瓦尔真的是幽灵吗?安德鲁回想在远洋号上的点点滴滴,不禁默然。
“泽莱,回家了。”
“哎?不找了?”
“不找了。”
即便真的是幽灵,阿瓦尔他也是个善良而又寂寞的幽灵吧。安德鲁看着平静的海面,太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