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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咎由自取

学校,最北边漆黑的小路上……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他们毫无声息,应该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这条漆黑小道上,唯一的光源,竟然是不远处一抹幽蓝幽蓝的鬼火,而鬼火,正是从一个精致的天平中燃起的,而托着天平的人,正是顾若风。

顾若风小心翼翼地将天平举到了黄毛的面前,在蓝火的照耀下,黄毛的脸庞显得越发地苍白无色,他惊恐地看着顾若风手中的天平,不知道顾若风究竟要干什么。

“看到了么,这杆天平,这边的幽蓝火焰烧得多旺……”顾若风的声音变得平和了一些,在这无上神器的面前,他也需要恭敬与谦卑。

黄毛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天平,身体又往墙边贴了贴,似乎怕那蓝色的火焰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一口吞噬!

“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这杆天平只有一侧发出火焰,而另一侧什么都没有……”顾若风喃喃地说道,听他这么一说,悲喜天平的另一端,原本承载喜悦的红黄火焰,此刻却连一丝火星也无,究竟出了什么事?悲喜火焰不是永远不会熄灭的吗,但是此时此刻,天平的一端的确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难道就过了一天,世界上的喜悦,就全都不复存在了吗……不,当然不会,悲喜天平除了可以记载世间的所有悲与喜,也可以单独反映一个人一生的悲与喜,而现在,顾若风让悲喜天平显示的,是黄毛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的悲喜状态,但是结果却是出人意表的,黄毛二十几年的生命中,没有经历过一丝值得回忆的喜悦,他创造出的,只有悲剧。真的很难想像,黄毛以前的生活,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这般没心没肺地过活的,顾若风闭上眼,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活了二十几年,难道就没有一丝值得高兴的回忆吗……”顾若风像早晨的时候询问那个小男孩的魂魄一样询问黄毛,黄毛的眉头紧了紧,他的脑海中回想起了以前自己花天酒地,奢侈糜烂的生活,快乐?似乎自己每天都在大笑,但是为什么心里有这么重的失落呢?为什么自己身边天天跟着一群人,却没有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为什么女朋友一个个在换,自己却依旧搞不清楚究竟要的是什么呢?天哪,之前的日子,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黄毛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才知道,自己以前的生活,真如行尸走肉一般,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没有任何人去迫他。与生俱来的优越条件,让他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从没有试着和谁真正地交心,他是自私的,他是自大的,他是可悲的,种种的复杂因素铸就了今天的他,不可一世,更无药可救!

“世间的悲喜本就不等,你为了自己一时之快,而不惜伤害了那么多人,世界上悲剧的根源就来自于你这种人,你一人就制造出这么多的悲剧,也难怪世间悲喜永难平衡!你带给那些女孩的悲,她们会一直带在身上,然后再传染到她们身边的人,就这样,恶性循环,永无止境,你知道,你已经犯下了多大的罪孽吗!相比那些在人间肆虐的恶鬼,你更加可恶!也更加不可饶恕!”顾若风严厉地斥责着黄毛的所作所为,但是除了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其他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不可以去改变什么,即使杀了黄毛,也改变不了那些女孩已经受到的伤害。顾若风第一次觉得,“旁观者”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做,有时候需要咬牙切齿才可以平复心中的愤怒。

“现在有了悔过之心,不代表就可以抵消你之前所犯下的罪孽,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现在,是你接受报应的时候了!”顾若风的语气变得异常地冰冷,如同换了一个人,现在的他,不带有一丝感情,不存在一丝怜悯,因为将要受到惩罚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和怜悯!

“我没有资格剥夺你的生命,而且死对于你犯下的罪孽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所以以后你就在恐惧和战栗之中,度过自己的余生吧,你也体味一下那些女孩们曾经经受过的痛苦,这些惩罚,也是她们给予你的!”顾若风话音刚落,悲喜天平承载的幽蓝火焰,猛然喷发,火焰窜到了半米高,但是顾若风完全不受影响,仿佛这火焰根本就没有温度。的确,承载悲剧的幽蓝火焰,是冷涩的,倘若用手去触碰,心都会遭到冰结,那是蕴含着世间最冷漠意识的火焰,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冥火一般……喷发的火焰在空中突然炸裂,散落成无数零星的火种,如同在夜空中绽放的美丽烟火,一闪即逝。但是,几十个飞射到黄毛身上的火种,却没有熄灭,依旧不紧不慢地燃烧着,黄毛恐惧地去拍打身上的火焰,但是手指过处皆是虚无一片,他触碰不到身上的火焰,似乎那些火焰都是幻觉,根本就不存在于现实中。

顾若风冷冷地看着黄毛惊慌失措的样子,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因为幽蓝之火点燃的是他身上的怨气,那些被他伤害过的女孩留在他身上的怨气,既然是怨气,自然是无形无质的,无论怎样都不会被扑灭,除非那个施加怨气的人不再恨他!而且顾若风心里很清楚,黄毛接下来将要承受的,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

一翻拍打之后,徒劳无功的黄毛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靠在墙上,不停地喘着粗气。那些火焰虽然在身上燃烧,但是黄毛却感受不到疼痛,相反,一阵阵的冰冷不断侵袭着他的神经,这种寒冷和凉风吹在身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黄毛觉得自己的心不断地被冰冻,被冰冻,仿佛就要停止跳跃了……“阿铭,你现在过得很开心阿……”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在黄毛的耳边响起,黄毛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他坐起身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但是除了不远处一言不发的顾若风,四周已经没有第三个人了。

“不用找了!我就在你的身上!”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但是变的更加凄厉和尖细。

黄毛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除了数十个在燃烧的火焰,并没有其他的东西……火焰……火焰!难道是火焰在说话吗!黄毛抖抖索索地盯着身上的蓝火,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淌下。

果然,黄毛手上的一团火焰再度发出声音:“没错!我就在这里!”黄毛依言抬起手,他隐约地看到,悠悠燃烧的火焰之中,慢慢浮现出一个女孩模糊的脸,虽然模糊,但是还是可以看到,那是个很美丽的女孩。

“你是……”看着似曾相识的容貌,听到了那依然熟悉的声音,黄毛的脑海中如一道闪电划过,他终于想起了这个脸孔的主人是谁!

“这么久才想起我,你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女孩的声音已经接近于尖叫了,黄毛禁不住捂住了耳朵,“李羽铭!我永远都恨你!”女孩极具穿透力的嗓音穿过了黄毛,也就是李羽铭捂住的耳朵,直直地刺进他的内心!

“楠楠,我错了,我是畜生!你饶了我吧!”李羽铭想起了这个女孩,她是陆亚楠,是自己曾经的女友之一。

看到以前伤害过的女孩再度出现在眼前,李羽铭心中愧疚难当,不敢再看她的脸,因为是他亏欠了别人,他如今怎还有脸去面对她呢!

“阿铭……还记得我吗……”另一个声音突然在李羽铭的胸口想起,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口的那团火焰中,也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女孩脸庞。

“娜娜……”李羽铭认出了这也是以前自己曾伤害过的女孩子,岳小娜。

“你不用叫得这么亲热,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岳小娜愤怒的声音从火焰里窜出,“还记得当初你那绝情的脸吗!无论我怎么求你,你都没有回转身一下,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呜呜呜……”岳小娜的哭声缓缓地传来,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听让去是那么地凄凉和无助,可以想象当时她的心有多痛!

“我为你跳了河,可是被救起来了,你知道那湖水有多冷吗!你知道窒息的感觉有多痛苦吗!你知道……你知道我的心碎成了多少块吗……我要让你也尝尝这窒息的痛苦!!!”哭泣着的岳小娜突然尖叫起来,李羽铭胸口的火焰突然暴涨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层层叠叠向李羽铭,让他呼吸困难,痛苦异常!

“阿铭……我恨你!”,“李羽铭,我永远都会诅咒你的!”,“李羽铭!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你不得好死!”就在此时,痛苦的李羽铭又听到了很多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响起,那些声音,他都记得,都是他之前伤害过的女孩,现在,她们一起来找他报仇了!原来,她们的怨恨早就附着在自己的身上了!

耳边回荡着那些女孩们的哭喊声,脑海中不断飘过那些女孩愤恨的脸庞,每一个人都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才肯罢休。李羽铭痛苦难当,他紧紧地捂住耳朵,可是没有任何用处,女孩们的叫声依旧不受阻碍地传到他的脑海里,心里,一句句,一字字,都包含着她们的怨恨和诅咒,李羽铭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看来他的精神就要面临崩溃的命运了!

此情此景,一旁冷漠的顾若风也微微地动容了,之前他也不会想到,那些女孩们的怨念,是那么深,足够摧毁李羽铭的心智。现在李羽铭受尽了精神上的折磨,正所谓做了孽不要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天一直在看着,无论你可以逃多久,该来的报应总会来,就像现在的李羽铭,他接受的惩罚,已经够严厉了!

于心不忍之下,顾若风慢慢走上前,手指轻轻点在李羽铭的额头上,暂时稳住了李羽铭的心智。而李羽铭遭受了这非人的折磨之后,已然没了半条命,他现在浑身瘫软,躺在地上,全身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顾若风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李羽铭身上的火焰说道:“他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惩罚了,你们的怨念可以消了吗?我这把斩魂剑,可以斩断一切情感与关系,所以只要我斩断了你们和他之间的联系,你们就会忘记这个人,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怎么样,可以接受吗?”

说完,顾若风的手掌里出现了一把小木剑,因为他现在灵力有限,还做不到虚空取剑,因此只有将小木剑带在身上。顾若风嘴里默默地念着驱使斩魂剑的咒语,片刻之后,小木剑发出了湛蓝的光辉,并逐渐变大。当斩魂剑现身后,顾若风才发现这比当初师父变出的斩魂剑要小上许多,看来自己的灵力还远远不够,不能完全驱使斩魂剑。

斩魂剑神力无匹,那些怨气触碰到剑身散发的剑气,都如风中残烛,马上就要熄灭的样子,不过事情没有顾若风想象中那么简单,因为她们似乎不愿意接受顾若风的建议!

“我反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我要他以后每天都承受这样的痛苦!”一个声音说。

“对!比起我们之前的痛苦,他死十次也不足以偿还他的罪孽!”另一个声音说。

“对!不可以!不可以!……”,火焰中传出了所有女孩的声音,她们都不愿意就此放过李羽铭,因为她们当初受的伤实在太深太深!

事已至此,李羽铭终于不抱任何期望了,他放弃了抵抗,他想到自杀,因为现在死亡比每天受尽这非人的折磨,实在要好上太多了,但是,他很明白,现在的自己恐怕连自杀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她们是要自己生不如死……顾若风一时无言,只有手中的斩魂剑还兴奋地吞吐着剑气,等待着主人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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