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天后，焦木森如期赶回了公司。“老板，我回来了。”焦木森风尘仆仆闯进总经理办公室。“老焦，辛苦了。”“应该的，应该的。”焦木森心想，如果能够不辱使命，不挨老板的骂就心满意足了。他担心呀，老板这次要他找的美女，与以往招的美女都不同，这次找的，必须从骨子里透出美、透出清纯，让男人看一眼就放不下、忘不掉的女孩。如今这时代，清水出芙蓉的女孩基本上快绝迹了，比大熊猫还珍稀，他真担心从哈尔滨和扬州带回来的两个女孩子老板不满意。
“人呢？”孟谷急于见人。焦木森走到办公室大门口，用手示意在走廊站着的两个高挑女孩进来。两个女孩一前一后怯生生地走了进来。孟总离开办公桌，认真、细致地端详两位美女，从脸部、肩部、胸部、腰部、腿部一一细看，还慢慢绕到她俩身后，看臀部。两个女孩被瞧得很不自在。孟总暗赞：“眼色清澈，纯；体态婀娜，美。”心中即愤愤不平：“无偿送给南州市卫生局局长，美死他了，唉，这年头，还是做官好啊！”
焦木森一直盯着老板的脸部表情，生怕老板不满意。
孟总对两位美女鉴赏完毕，颔首称赞，亲切地询问她俩姓名和年龄，长得略高一点的姓宋，名娜，哈尔滨人；另一个叫苏妮，扬州人。看来，焦木森确实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他的旨意。苏妮嘴角有两个小酒窝，孟总对她犹为满意，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出身的人，对女孩脸上的酒窝有一种情愫。
孟总经理走回办公桌，安安稳稳地在大班椅坐下，以居高临下的口吻对宋娜和苏妮说：“欢迎两位加盟我们开南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我们公司在本省同行中，无论办公环境，还是员工待遇，我们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昨天晚上，焦经理在电话中已经简单地介绍过你们俩，你们一个刚从工业大学会计专业毕业，一个从旅游高等专科学校旅游管理专业毕业。说实话，以你们的学历和资历，在我们G市求职的话，包吃包住，工资2000元到顶了。而我们公司对你俩，在提供住宿的前提下，底薪8000元，还给你俩总裁办公室秘书的职位。我们公司如果以如此高的待遇去人才市场招聘，我可以保证，无需一个小时，来应聘女孩一定会排着长龙。我希望，你俩在接下来的三个星期培训中，扎扎实实地学好音乐、健美两门功课。最后送你俩一句老话：吃得苦中苦，方做人上人。”孟总经理虽然是民营企业主，可做起思想政治工作来一点也不逊于国有企业的领导。
孟总经理一席话，说得美女既紧张，又兴奋，忙不迭地道谢：“谢谢总经理。”她俩有知自之明，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三本大学学历，毕业一个多月，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如今，开南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给予的经济待遇和职务待遇，对她俩来说，就像天上掉下的馅饼，她们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珍惜，一定要努力工作。
当日晚上，7点多一点，宋娜、苏妮早早来到公司小型会议室，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坐在前排椅子上等人，等老师。
7点半，焦经理领着一位满头银发、身着旗袍、身材匀称、气度不凡的女士进来，从女士前额一缕白发判断，起码年过半百。
宋娜、苏妮忙起身恭迎。
“小宋，小苏，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南方音乐学院的胡玫教授。胡教授桃李满天下，培养了不少歌星，你俩一定要用心学哟！”
宋娜、苏妮均毕业于国内三流大学，何时见过如此风度翩翩的音乐教授，她俩不由得紧张起来，紧张中更透着激动，她俩平时就喜欢唱歌，喜欢唱歌的女孩中，谁没做过歌星梦呢，何况，她俩自认为有这方面的天赋，只恨生活在寻常百姓家，没人培养，没人发掘，没人包装。
一般人或一般公司还真难请到胡教授，她之所以愿意屈尊来教两个乐盲唱歌，完完全全看在开南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开出的高额报酬上。胡教授站在黑板前，用威严的眼神，审视了一番坐在椅子上的两个学生，严肃地说：“上课之前，我要先声明一下，今天，我虽然给你们上课，但是，记住，你们在没有征得本人同意的情况下，在任何商业性场合都不能自称曾是我的学生。”
宋娜和苏妮用劲地点着头。
“按照与你们公司的协议，在三个星期内，我会给你俩讲课12次，即每周四晚，每晚三小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只能教你们一些最基本的音乐技巧，至于你们能领会多少，一要看你们的天赋，二要看勤奋。我给你们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前四次授课，学唱通俗歌曲；后八次授课，学唱红歌，听清楚了吗？”教唱红歌是开南医疗器械有限公司老板孟谷指定的，秦辉曾特意告诉他，吕局长非常喜欢唱红歌，每次卫生系统搞歌咏比赛，他都会主动上台献唱一首，水平还真不错。
“听清楚啦。”宋、苏两人心怀憧憬，心想，即使公司不给开工资，这工作我也干。她俩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和圆珠笔，放在桌上。
“好，现在开始上第一课。首先，我简单介绍一下我国通俗歌曲发展的历程。改革开放之前，我们有民歌，还有革命歌曲，但没有通俗歌曲之说，改革开放以后，通俗歌曲才迎来了真正的春天，大批好的通俗歌曲飘进了千家万户，比如你们可能听过的《冬天里的一把火》、《一无所有》、《大约在冬季》、《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无言的结局》、《东方之珠》、《纤夫的爱》、《哪里的天空不下雨》、《九月九的酒》、《九百九拾九朵玫瑰》、《别问我是谁》、《祝你平安》，这些通俗歌曲你们都会唱吧？”
苏妮连忙点头，她在旅游高等专科学校旅游管理专业学习期间，音乐课是必修课。
“田震的《好大一棵树》，毛阿敏《同一首歌》，老狼《同桌的你》，汪峰《怒放的生命》，周杰伦《青花瓷》，也会唱吗？”见两位学生都点了头，胡教授继续讲道：“看来，你俩有一些音乐基础，这很好。通俗歌曲好听、好唱，对唱的人的天分要求不高，你们看一些港台歌星，他们高八度唱不上、低八度下不去，有的竟然不识五线谱，还经常唱得离谱、跑调，一上舞台就口水多过茶，左一个谢谢、右一个掌声鼓励好不好，他们成功的诀窍只是包装公司的包装……”胡教授讲起课来就滔滔不绝，仿佛刹不住车似的。
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口，胡教授接着讲：“我希望我的学生不要像一些港台歌星他们那样，必须凭着真本事、真功夫吃饭。好啦，现在开始学习如何唱，我先唱一首‘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你们细心听着，然后学唱。”
宋娜、苏妮做梦也不曾想到，拿着公司的高工资，听音乐学院著名教授讲课，这比天上掉馅饼还美，她俩特别珍惜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听得也就特别认真。
胡教授两手掌叠在一起，缓缓放置胸前，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唱道：“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世界真精彩，你不要对我不理不睬……”
宋娜、苏妮聚精会神地用心听着。
“个子高的，你先来学唱一遍。”
宋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两手掌叠在一起，放置胸前，模仿老师的神态，学唱了一遍。
“好，天赋不错，有个问题要注意，你唱得有些嗲声嗲气了。注意，要克服奶油的、不够阳光的毛病，最好办法就是将声音靠在声带上，发声部位切忌放在嘴巴上，让它退后一点，也就是‘让声带歌唱’。帕伐洛蒂说过，‘声音是从声带开始的，必须使声带立即振动起来’，就是这个意思。你在让声带歌唱时，软腭的两边必须放下来，好像一直挂到脖子下面，腭弓松了，舌头就自由了，下巴也放松了，喉咙才可能打得开……”胡教授完全进入了在音乐学院的教学状态，似乎忘记眼前的学生是乐盲。
第一堂课，胡教授已经考虑到这两位学生的特点，尽量讲得通俗一点，但是，宋娜、苏妮还是没办法在课堂上将上课的内容上全部消化，只能囫囵吞枣，尽力理解了。好在一周只有四个晚上的课，当场没能消化的，其他几个晚上可以慢慢去琢磨、领悟。
宋娜和苏妮晚上学音乐，白天也没闲着。上午和下午都得去做健美训练。孟总经理投重金培训她俩，有双重考虑：一通过她俩，请吕光明局长入瓮，让他制止局纪检对南州市内几家医院颈椎钛板进货渠道的调查；二从培养人才战略考量，将宋、苏两人打造成公司公关的新王牌，为公司将来攻下更多的大医院做好人才储备。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重视人才，这是孟谷事业成功的第二个经验。
公司安排宋娜和苏妮到香江健美中心练体型，开南医疗器械公司的四大美女都曾在此受训过。这家健美中心由港商投资，规模在G市虽说不上最大，但学员中的富婆比例，它说第二，绝没人敢说第一。这的健美教练个个英俊、帅气，富婆们消息灵通，纷至沓来。富婆们有钱、有时间，她们跳完了健身舞，一般都会开着名贵轿车，带着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男健身教练去高档酒楼，吃山珍海味，或品茶、或聊天。常常，会掷下千金，请健美中心的猛男去五星级宾馆开房，安抚某个敏感的地方。
她俩在健美中心训练，英俊的健美教练眼睛总朝她俩瞅，这着实让富婆们极不开心，一位嚣张跋扈的富婆嘴巴就不干不净地骂开了：“年纪轻轻，大白天泡在健美中心，晚上一定是干那个的。”
宋娜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故意大声对苏妮说：“嘁，来这儿的老娘们真多，皮肤糙，人又丑，嘴巴还真臭！”东北女孩天性就野。
第三个星期，最后一堂健美训练课。焦木森早到了，宋娜和苏妮挥汗如雨跳着健美操。完美的身体曲线，尤其是她俩随着节拍跳动的双乳，似两只松鼠在衣内乱蹿，焦木森看得心旌荡漾。
一只手从后面拍来，拍在焦木森肩上，他惊愕地回头：“哎哟，孟总，您来啦！”
“老焦，你可不能吃窝边草哟！”孟总抽空也过来了，他不好色，只好钱。
“老板，您放心啦！”其实对这两个女孩，焦木森也只是有色心没色胆，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老板，老板做事目的性非常强，公司花大本钱去培训她俩，肯定要派大用场的。
二
南州市最大的海滨浴场——沙鸣湾海滨浴场。
长长沙滩上，一字儿排着七八顶红白相间的太阳伞，最东边的一顶太阳伞下，开南医疗器材公司南州片区销售代表梁馨戴着墨镜，穿着粉红色比基尼坐在白色塑料沙滩椅上，二十九岁的她，高挑，美腿，性感撩人，透出一种红颜于外香韵于内的美丽。她看似悠闲地喝着罐装百事可乐，实际上在不露声色地用目光在四处搜寻。
公司总经理孟谷亲自给她布置任务，将经过培训的宋娜、苏妮交给她，务必用美人计，将吕光明局长拉下水。公司总部出钱出力，解决公司产品在南州市场出现的危机，梁馨作为公司南州片区经理，她是怀着对老板一份感恩的心来领受这一项任务的。一个多月前，自秦主任告诉她，吕光明局长已经指示局纪委书记，详细调查市一医甚至全市所有三甲医院的颈椎钛板进货渠道，梁馨吓得半死，只要查看公司开给医院的发票，就能轻而易举查到她们公司，再追查到她个人。
宋娜、苏妮穿着比基尼就躺在梁馨身旁的沙滩椅上，梁馨在右前方三十米处发现目标：卫生局局长吕光明及司机小章从海水中站起身，吃力地走上沙滩，吕局长在前，司机在后。
梁馨任职开南医疗器械有限公司之前，曾在南州市第五人民医院药剂科做药剂士，也就是药房发药的。她曾见过来医院视察工作的吕局长（当时任副局长）。市第五人民医院创办于1958年秋，原名为南州市精神病院，南州市民骂人最狠的一句就是“你五医跑出来的”，意为你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因经济效益问题，1994年初，在全院职工强烈要求下，成功实施转型，成为一家综合性医院，新开设了内科、外科、妇产科、五官科等，还招贤纳士，从全国各地招聘了不少专业人才。无奈，市民先入为主，就一根筋，始终不信任这家曾经的精神病院，大病小病都不愿去那就诊，怕被人误以为是精神病，导致这家医院经济效益始终上不去，这可苦了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与市内其他医院相比，工资低得不好意思说出口。梁馨就是因为不满低工资，六年前，她才舍弃事业编制身份下了海。当然，工资低并非她离职的唯一原因，主要原因在于做药师或主管药师，必须拥有本科学历，而她只有中专学历，呆在药剂科，一辈子只能做药剂士，永远没前途。
离职后，适逢开南医疗器材有限公司招聘南州片区销售经理，梁馨做了这个销售经理，说改行也行，说没改行也行，毕竟新工作也还在医疗圈子里混。六年来，她凭着出色的长相、出色的口才、出色的酒量、出色的手段，在秦辉鼎力帮助下，将公司经销的进口颈椎钛板成功地打进了市一医、市二医、市三医、市中医院，她在南州市一年的颈椎钛板销售量，要大过中部和西部不少省的销量总量。她每年的销售提成扣除一切公关费用，可以轻松地越过一百万。
梁馨向宋娜、苏妮打了一个手势，她俩迅速地从沙滩椅上爬起来，手拉着手欢快地奔向大海。海滨浴场宽着呐，她俩看似毫无章法的脚步实际上有讲究——朝吕局长上岸的方向。宋娜、苏妮性感十足的身材引来周围男人火热、贪婪的眼光。
梁馨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保持着距离。
吕局长在沙滩上吃力地走着，不经意间，抬头猛地发现，几步外，正前方赫然出现两位美女，南州城里绝对看不到的美女：身材苗条而不失健美、皮肤白净而不失光滑、东方神韵而不失西方的火辣，况且穿的是性感无比的比基尼。如此情势，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尽管他不是贪色之徒，可男人的本能在起作用，他的双眼不听话的直勾勾地看着她俩，从脸蛋到胸，再到腰、大腿。当他的眼光回到她们的胸部时，他们之间已经靠得很近了，简直近得触手可及。
自从他老婆叶丽容得红斑狼疮绝症后，很多很多年来，他没有过性生活，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一个有党性的人，从没有包二奶的念头，也没有对部下潜规则的念头，更没有去桑拿中心找小姐的念头。不过，男人毕竟是男人，原则性再强，原始的性冲动还是有的。
他的司机小章见领导都直勾勾地看着美女，领导带头，他便肆无忌惮的盯着宋、苏，专盯四座耸立的高峰。
眼看就要擦肩而过了。就吕光明的身份、地位、品行，断不能再回头盯着她俩看的。突然，两位美女身后的一位美女闪出，热情地上前同吕局长打招呼：“吕局长，您也来游泳啊！”
梁馨态度非常谦卑，谦卑的非常自然，毕竟她在市第五人民医院做药剂士时，曾像仰望星空一样仰望过吕局长。
“你是？”吕光明诧异地问。眼前的梁馨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花蕊般垂下，比宋、苏更成熟、更妩媚。
“小姓梁，名馨，康乃馨的馨，原来在第五医院工作，您曾经来我们医院视察过。”
“哦，那，你现在何处高就？”吕局长警惕性很高，时时刻刻都在防备敌人的糖衣炮弹，如果梁馨离开第五人民医院，但还在本市的医疗系统工作的话，那他马上就会说声再见。
“我在G市一家国际贸易公司工作。”梁馨反应极快，她明白，如果如实地说自己在从事医疗器械的销售，吕局长肯定会唯恐避之不及，卫生局长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医药代表和医疗器械销售代表，起码在公共场所是这样的。
“好，好！”吕局长暗想，梁馨不在本市医疗系统工作，那她身后的两名伙伴也不会在，那太好了，与工作没有任何关系，接触一下应该没有问题。他眼睛不由自主地再次向宋娜、苏妮身上扫去。梁馨长期周旋于公关场合，这种眼神她见得多，心里对下一步行动有底了。
“吕局长，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们公司总裁办公室的秘书。”苏妮主动上前，伸出手，热情有加：“吕局长，您好！”毕竟是旅游专科学校毕业，学过见人就熟的技巧。宋娜跟着向前，羞涩地同吕局长握手：“局长，您好。”她工业大学会计专业毕业，在社交能力上要逊色于苏妮。吕局长惊愕：“这鬼妹普通话讲得挺地道嘛！”宋娜嫣然一笑，嗔道：“谁是鬼妹嘛！”吕局长疑道：“不是鬼妹？”心想，瞧她眼部，眼眶深陷；瞧她鼻子，鼻梁高高的；再瞧她下巴，尖尖的，明显欧洲人嘛。“我一半中国血统，一半俄罗斯血统，我爷爷俄罗斯人，我奶奶东北人，我在哈尔滨出生，在松花江畔长大。”宋娜性格直爽，快言快语。“松花江，那你会游水？”松花江，吕光明太熟悉了，他最喜欢用男高音唱《松花江上》。“当然，不信，咱们来比试比试？”有着俄罗斯血统的宋娜骨子里就有一股野性。女孩提出挑战，作为男人，岂有不接受之理，吕局长顿时来了兴趣，欣然道：“好哇，咱俩比试比试，看谁先游到前面的浮标处。谁先摸到白色浮标，谁就赢，输的人今晚请吃海鲜。”吕光明在卫生系统工作二三十年，阅人无数，对有事相求的把戏，他都能识别出来，见宋、苏神态和举止，他第一感觉，她俩很纯，第二感觉，还是很纯。他打算，无论输赢都请她俩吃饭。
白色浮标是海滨浴场用来防止游泳者游得太远而设置的，离岸约六十米，如果有人游出浮标，在附近的救生小船就会过来警告。
宋娜撒起娇来，上前一步，举起双手欲与吕局长来个互拍手掌的动作，一向老成持重的吕局长一时不知所措，拍吧，众目睽睽之下，堂堂局长，成何体统；不拍吧，势必影响眼前的欢快气氛。他迟疑一下，用眼横了司机小章一眼，小章心领神会，一溜烟地消失了。吕局长这才极不自然、极其夸张地举起双手，同宋娜拍了一下手掌，动作有些笨拙、笑容有点暧昧。
他俩并肩走到海水边，吕光明和宋娜站在同一条平行线上，都是左脚在前，右脚向后，成弓步状，身子前倾，不像游泳的下水动作，倒像跑步比赛的预备姿势，大概他们都只和别人比过跑步，没有比过游水。
吕光明摩拳擦掌，异常兴奋：“小梁，你做裁判发令吧！”
梁馨高举右手：“准备，一二三，开始。”
吕光明往海水中冲了几步，在海水淹到小腿位时，向前一跃，以蛙泳姿式向前游去；宋娜跟着以漂亮的自由泳向前猛划，她的手臂长，摔臂动作非常漂亮，附近的不少人也都跑过来观看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赛，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跟着梁馨、苏妮喊宋娜加油。
大浪卷着雪白的浪花一排一排从大海向大陆扑来，数次将吕光明和宋娜打得不见人影，好在两人的水性都不弱，迎着一个又一个浪，奋力向前划去，离浮标大约还有七八米的地方，一直领先的吕光明明显慢了下来，宋娜渐渐艰难地超越，以半个身位的优势率先触摸到白色浮标。她抱着排球般大小的白色浮标，喘着大气，累坏了，自由泳比蛙泳要耗力些。
岸上观战的人都以为这个男的年龄大了，体力不支，败下阵来。在医疗器械销售中，征服过许多男人，对男人有透彻了解的梁馨明白：吕局长并非输在体力不支，最后时刻，他有意相让，不过，她也挺佩服吕局长的，装得挺像。
梁馨心中窃喜：“吕局长有意输，说明他已经对宋娜有点那个意思了，想借打赌饭局的机会进一步接触小宋，唉，以廉洁奉公形象著称的吕局长，怎么就那么容易上钩呢？这么低劣的美人计，没什么技术含量呀，早知道局长大人那么容易上钩，早几年我也用不着厚着脸，一家一家医院去攻关，去对付一个比一个更好色的骨科主任，直接将局长大人攻下，就等于拿下了南州医疗系统的制高点，那在南州市内所有医院的销售不就畅通无阻了吗？！”
胜负已定，吕光明和宋娜一前一后顺着一排排的海浪游了回来，宋娜一脸兴奋，小跑着上了岸，走向这场赌局的裁判——梁馨。
“宋秘书水性太好了，愿赌服输，走，我请你们吃海鲜。小宋，哪家酒楼由你定。”吕光明信守诺言，欲带她们去酒楼吃晚饭。
宋娜从G市来南州不过大半天，东南西北还分不清呢，哪会知道酒楼的好坏，她忙用眼神向梁馨求助。
梁馨的话大大出乎吕光明的预料：“吕局长，真对不起，南方音乐学院的胡教授今晚还要给她俩上课，她俩得赶回总部。这顿饭今晚不行，改个时间好吗？”梁馨撒谎从来不打腹稿，宋、苏的音乐课两天前已经上完。
宋娜脸上倏地飞起一朵红云，她从小就有一撒谎就脸红的习惯。
吕光明顿显窘态。作为局长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请吃饭，居然有人会拒绝，并且这人还是自己原来的手下，手下的手下。他有点恼怒，但又不便发火，毕竟她们刚刚认识，毕竟梁馨已经离开了医疗系统，毕竟身旁站着的是三个超级美女。
梁馨见吕局长脸色很难看，心中更是一喜，恭恭敬敬地说：“吕局长，从明晚开始，小宋、小苏的音乐课就停下来算了。这顿饭就改在明晚吧，金海港酒店好吗？”她太了解男人的德性，男人，对容易得到的东西，从来不会珍惜。
兴致被撩拨起来又不得不强行压下去的吕光明只能遗憾地说：“好，一言为定！”
乖巧的宋娜走上前，两只手拉着吕局长的右手，一副既娇又赖的顽皮样：“明天，你不来就是小狗。”
吕局长很久很久没有和既性感、又漂亮的女人靠得那么近了，身体开始有了本能反应，当然，他忍住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得保持领导干部的风范，他没去与小宋勾手指：“宋秘书，你放心，我做事从来一诺千金。”
“吕局长，明天见！”梁馨与吕局长告别，领着宋娜、苏妮朝停车场走去。突然，宋娜扭头往回奔，跑到吕光明跟前，俯在他左耳边，轻声说：“不见不散哟！”说完，又一路小跑跟上了梁馨。
嗅着如兰的香气，吕光明心旌荡漾，望着宋娜性感撩人的臀部，吞了一下口水，强行将体内的冲动按捺住。
梁馨在本地的南江江边长大，从小受父亲影响，女孩家竟然也喜欢上钓鱼，她发现，钓鱼高手和一般垂钓者的区别：一般垂钓者看到水面上的浮标一动，认为鱼已咬到了饵，就会赶紧拉起鱼竿，结果呢，一般都会将鱼给吓跑了。而钓鱼高手则不同，他们看到浮标动了，则凝神屏气，睁大眼，有意识地让鱼将浮标拖进水里一尺到二尺深，才突然猛力拉起鱼竿，此时，鱼饵已在鱼的喉部，想逃，逃得了吗？倒刺的鱼钩早已钩住鱼嘴鱼喉。对付男人，如同钓鱼一样，得欲擒故纵。她用欲擒故纵这一招，在南州市所有三甲医院都试用过，次次得手，要不，她一个曾经的精神病院小小药剂士，现在，一年能净挣百万？她凭什么，就凭这一招，这叫“一招鲜，吃遍天”。
三
次日，傍晚。金海岸大酒店灯火辉煌，一辆辆轿车、面包车陆陆续续开进来，将前后两个停车场填得满满当当。
梁馨开着刚买的米黄色甲壳虫轿车，载着宋娜来到金海港酒店，进到预订好的房间——夏威夷房。苏妮没来，吕局长只看中宋娜，对公司而言，苏妮失去了利用价值，找了一个借口将她给打发走了。有道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扬州女孩苏妮因为此次南下，得到著名音乐教授的辅导，后来竟成了拥有万千歌迷的歌星，这当然是后话。
梁馨领着宋娜刚在沙发上坐下，服务员便捧上了热茶，也不问客人要不要，便将多款小吃端上茶几，到结账时，不少客人会被这些小吃的价格吓一跳。酒店老板早就摸准了在包房吃饭人的弱点——请领导吃饭，请客户吃饭，结账时，敢说一个贵字吗？！
大约一刻钟左右，穿着旗袍的酒店咨客小姐推开门，笑容满面的吕局长被请了进来。吕局长没带司机，今晚来见美女，司机知道的越少越好。
梁馨忙起身恭迎，嗔道：“局长，您迟到啦，让我们的宋娜小姐望眼欲穿，要罚酒三杯。”
“唉，一路塞车，路上的摩托车太多了，简直比越南河内的摩托车还多，必须得赶紧禁摩。好，不强调客观原因了，既然迟到了，我会自罚三杯，今晚我要同宋秘书一醉方休。”吕局长一口应允。
大家入席，梁馨用眼神示意宋娜坐在吕局长右边，她自己则坐在左边。梁馨吩咐服务员：“小姐，可以上菜了。”
不一会，八道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局长吩咐服务员上一支XO。待服务员为每个人的酒杯斟满了酒，吕局长站起身，端起酒杯，笑容可掬：“在海边，邂逅了两位，有缘千里来相会，来，为缘分干杯！”
大家举杯一饮而尽。宋娜学着梁馨的样子，笨拙地将酒杯来了一个底朝天。梁馨待服务员为三人斟满第二杯酒，站起身子，端起杯，欢快地说：“吕局长，在蓝蓝的白云下，在细细的沙滩上，您同宋秘书有过第一次握手，今天，你们第二次见面，来，为你们俩的第二次握手干杯。”业内大家都知道，医疗器械销售代表普遍比医药代表要厉害，几乎个个能说，能喝。
吕局长似乎找到了话题：“《第二次握手》，我看过，你俩肯定没看过，这本书刚问世时，小宋还没出生呢！来，为了找回那失去的记忆，干杯！”《第二次握手》在文革时期没有出版，只有民间流传的手抄本。
宋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主动说：“吕局长，我给您唱一首优美的爱情歌曲，好吗？”赴宴之前，梁馨特意提醒过她，吕局长喜欢唱歌，尤其是红歌。她自己也认为，上了三周的音乐课，得名师指导，水平提高不少，她想展示一下自己。
“好！”吕局长很优雅地鼓起掌来。宋娜离开席位，来到电视机旁的音响处，右手拿起麦克风，左手掌轻扶胸前，深情地唱起了前苏联歌曲《山楂树》：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的水面上，
暮色中的工厂已发出闪光，
列车飞快地奔驰，
车窗的灯火辉煌。
山楂树下两青年在把我盼望。
当那嘹亮的汽笛声刚刚停息，
我就沿着小路向树下走去。
轻风吹拂不停，
在茂密的山楂树下，
吹乱了青年旋工和铁匠的头发。
啊，茂密的山楂树呀，白花满树开放，
我们的山楂树呀，它为何要悲伤？
宋娜有一半俄罗斯血统，她特别喜爱前苏联或俄罗斯的歌曲，天性使然。
宋娜唱完最后一句，深情地望着吕光明，清澈的眼眸，粉红的脸蛋，专业的歌声，这深深地打动了业余级音乐发烧友吕光明。他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回到了青年时代、回到了大学时代。他接过宋娜递上的麦克风，唱了两首上个世纪八十年的流行歌曲。
酒过三巡，毫无醉意的宋娜挽着醉态可掬的吕光明的胳膊：“局长，咱俩相识在美丽的海滩，太富有诗情画意，来，再喝一杯。”
“好，咱俩喝一杯交杯酒。”吕光明早已没了局长架子。平时，他见酒友们喝的高兴时与女人喝交杯酒，十分不屑，此时此刻，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个哲人说的好，人是环境的产物。
他与宋娜身子贴着身子，手臂交叉着亲热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梁馨站在一旁，热情地鼓掌，房间的气氛由融洽逐渐变得有些暧昧。
吕局长好酒量，可再好的酒量也经不住两位美女车轮式敬酒，他渐渐喝得有些醉眼蒙眬，好在酒醉心明，见没一丝醉意的宋娜又来敬酒，惊讶地问：“小宋，你的酒量不得了呀，在哪里操练出来的？”他盯着宋娜稚嫩的脸，怎样也想不明白，自己酒经沙场，怎么就斗不过这个刚出校门的丫头片子？
宋娜一副天真烂漫样子：“我刚大学毕业，哪有机会喝酒。”她实话实说，她只有与中学同学聚会时，喝过几回啤酒，喝洋酒还是头一回。
吕局长盯着宋娜的脸，恍然大悟：“哦，我找到了小宋不醉的原因，她有一半俄罗斯人的血统，俄罗斯人天生会喝酒。”
梁馨不失时机地恭维：“还是吕局长见多识广。”
吕局长不无得意，在漂亮女人面前心理上得到极大的满足，开始做起了男人最喜欢扮演的救世主角色：“小宋，想不想到我们卫生系统工作啊？”
宋娜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想啦！”她身子即刻向吕局长身上靠了过去，双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一条手臂，好似这不是手臂，而是权杖。她本科读会计，整个大四，一直在找工作，毕业后一个月，才被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开南医疗器械公司聘请。她心里非常清楚，她所学的专业，在开南医疗器械有限公司这样的公司没有任何前途，现在干的根本不是什么秘书的事，只是公关小姐，绝对做不久。吕局长主动提出帮助找工作，让她喜出望外，局长位高权重，他帮忙找的工作，一定是好的工作。
“你大学读什么专业？”
“会计。”
“会计呀，也行。”吕局长点头道。南州市经济发达，光市区内就有四家三甲医院，三甲以下的医院数不胜数，作为市卫生局局长，要安排个人，莫说大学毕业的美女，就算缺胳膊少腿的，也能轻松地给予安排。
“什么叫也行呀？”宋娜撒娇起来，摇着他的手臂，她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就这样吧，下个星期，我安排你到全市经济效益最好的医院去工作。”吕局长轻松地说，平时，他原则性非常强，从不轻易许诺，这回算破例了。
“哪家呀？”“市一医。”吕局长在市一医做过院长，且现在潘院长又是老部下，打个招呼就行了。宋娜忙不迭地说：“谢，谢谢。”想当然地问，“财务科吗？”“不，收费处。”宋娜央求道：“我要去财务科，财务科嘛。”收费处与她刚才的期望值距离太远，谁都知道啦，收费处大多为临时工。“暂时不行，财务科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在编职工。”“您是局长哦1宋娜用激将法。“等你做出了成绩，工作被大家认可，我才能帮你转正。”吕局长不愧为“酒”经考验的干部，即使喝多了，也保持着一定的清醒，原则性还没有完全丧失。
梁馨心中恼怒：“宋娜也太不像话了，完全忘了我事前的交待。你只是我们公司的一个棋子，而你现在，却将公司当作了一个跳板，不行，必须将她拽回来，掌握在手里。”她有意岔开话题：“吕局长，宋秘书歌唱的怎么样？”
“好，天籁之音1吕局长吐着酒气说。
梁馨提议：“那，我们去KTV唱歌好吗？”请吕局长去KTV唱歌，那是根据秦辉主任提供的情报，事前布的局。
“好，去唱歌，唱红歌。”吕光明欣然接受。他非常、非常喜欢唱红歌。他每年都在卫生系统举办唱红歌比赛，每次比赛，他都会献唱一首《红星照耀去战斗》，市电视台还多次给予报道。
梁馨当即掏出手机，拨打了香妹娱乐中心的电话，要了一间贵宾房。南州市内吃、喝、玩最好的地方没她不熟悉的。她大部分时间、精力都用在了陪各家医院的有关领导和骨科主任吃、喝、玩上。她最怕的不是花钱，最怕的是公关对象没有爱好，不肯唱、不肯跳、不肯泡、不肯喝。
出得酒楼，梁馨挽着宋娜的手，向停车场走去，吕局长忙示意：不开车，改打的。他毕竟学医的，知道酒后开车的危害性，所以，任何时候都遵循“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的自我戒律。
的士载着三人来到位于城南新城区的香妹娱乐中心，该娱乐中心在南州市区，绝对算最高档的，由台湾老板独资兴建。娱乐中心的包房有几十间，装修非常雅致，三陪小姐也是老板通过特殊渠道从全国不少省份招进来的，小姐中有几个还拥有正规大学学历，据说还有一个从法国留学回来。当然，这些个小姐，与大名鼎鼎的天上人间小姐不在一个档次，天上人间最次的，搁这，肯定算头牌。在南州经商的台湾人都比较喜欢这间娱乐中心，道理很简单，这里的小姐比较放得开，只要钱合适，小姐们的服务将非常到位。
咨客远远见到梁馨一行，穿着高跟鞋，扭着被旗袍包裹紧紧的屁股，闪着小蛮腰一路小跑过来：“梁经理，您订的是马尼拉房，请跟我来。”梁馨是这儿的常客。
咨客带着他们上到二楼的马尼拉房，宋娜东看看、西摸摸，偷偷吐了下舌头：“装修好高档哇！”
褐红色制服的服务小姐端着盛满各种小吃、水果的果盘，飘然而入，在沙发前的茶几旁跪下，动作优美的摆放着果盘。宋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跪式服务，心中暗叹：都是父母生，父母养，人家的女儿怎么这样悲惨呀！
吕局长坐在靠墙的黑色长沙发上，宋娜紧挨着他肩膀。此时此刻，已经不用梁馨示意或督促，她已经十分愿意攻下吕光明，她之所以主观能动性大增，在于她想吕局长为她安排一个正规的工作，这样可以一箭双雕，一面从公司得到好处，一面从吕局长捞到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三人坐下没谈几句，梁馨手机铃声响了。她打开手机接听，听完，走到吕光明身边坐下，欲言又止，满脸的焦急。
“发生什么事啦？”吕局长是个细心人，关切的问。
“哦，没什么，我妈的高血压病又发作了。”
“快回去吧，老人的身体要紧。”吕局长很喜欢有孝心的人，无论是在市一医做院长，或是在卫生局做局长，他考察一个干部，就很注重看他对父母是否尽孝，不孝的人，他绝不会提拔。
梁馨走近宋娜，拍拍她的肩，轻声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去。其实，梁馨的母亲根本没病，此时，正与邻居们搓麻将呢。这是设好的一个局，事先安排好的，目的，无非为宋娜和吕光明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梁馨匆匆离开，在走廊里，她吩咐楼面部长，莫让服务员进入马尼拉房。
偌大的贵宾房里，现在，只剩下孤男寡女吕光明和宋娜。都说人是环境的产物，此话不假。吕局长，这个被南州医疗系统上上下下公认为最正派、最正直，对爱情最忠诚的人，在黯淡的灯影中，平时那根绷得紧紧的警惕之弦，一下子松懈下来，他看着身边千媚百娇、性感撩人的宋娜，一把将她拉了过来，靠在他身上，说的话便向黄的地方奔去：“有一个女青年偷看男青年洗澡，请猜一个歌名。”他津津有味地说，“可以作一个小小的提示，田震唱的。”
宋娜苦思好半天，猜了几首歌名都猜不中。吕光明手指轻点她额头：“笨蛋，告诉你吧，《好大一棵树》。”宋娜脸颊绯红，两手捶着吕局长的肩，啐道：“太黄了！”“黄吗？不黄呀，没有一个涉黄的字呀！”“就是黄嘛！”宋娜摇着身子撒着娇。吕局长更来了兴致，继续开讲荤段子：“一位城里的女教师，到农村扫盲，让一农妇认‘被子’两字，农妇想不起来，女教师耐心地提示，‘睡觉时，在你身上是什么，’农妇说，‘是老公’。女教师哭笑不得，再次提醒，说，‘你老公不在的时候呢？’农妇说，‘是村长’。”
宋娜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吕局长看着娇笑的她，兴趣更浓：“一个壮汉经过一栋房子时，突然从二楼窗户飞下来一只用过的安全套，刚好落到他的头上。这人感到十分恶心，于是，他走到这栋房子的大门口，使劲敲打大门，一个老头开了门，问他为什么这么大力敲门。壮汉质问道，‘谁住在二楼？’老头回答，‘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上面住的是我女儿和她的未婚夫’。壮汉将那只安全套递给老头说，‘好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孙子从窗户掉下来了’。”
宋娜笑得趴在吕局长身上，一个劲地捶打着他。两个人正笑着、闹着时，吕局长手机铃声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出了门，上走廊去接电话。
吕局长刚一出门，宋娜急忙将门给关上，再折回茶几，急快地拉开手提包，取出一白色小纸包，不时扭头朝房门看去，手哆嗦地拆开小纸包，将碾成粉末的药倒进吕局长的水杯。
将伟哥碾成粉，并将它投进吕局长的茶杯，这都是梁馨一手策划的，她曾用此计将不少医院的院长、器械科科长、骨科主任拉下水。梁馨自己干这个勾当，每次都顺风顺水，可是，这次行动之前，她却遇上了极大麻烦，宋娜不肯做，毕竟人家大学毕竟才一个多月，单纯得很，一下子要学坏，也不容易。梁馨同她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工作，都没说服她。最后，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当场给了宋娜10万，并承诺，如果怀孕，公司再给30万，她才羞羞答答地答应了。
怀孕一次，前后能赚40万，宋娜学会计出身，投入产出的计算那是她的强项，她觉得这笔买卖合算，甚至可以说非常合算。何况，她在大学时曾有过相处较深的男朋友，毕竟不是处女，更何况，男朋友睡他，只花一百块钱，也许还不到一百块，请她吃了一顿日本料理。
梁馨，学药出身，又曾在大医院做过药剂士，对药有深刻的认识，她对伟哥的使用就颇有心得，尤其用在四十至五十岁的男人身上，她更是得心应手。事前，她对宋娜做了小小的辅导，告诉她，吕局长喝了掺了伟哥的茶后，如果空腹，大约14分钟至15分钟起效，如果吃得太饱，则有可能在25分钟至30分钟内才见效。
吕局长打完电话回到包房，也许在电话中说多了，口干舌燥，又不知杯中有诈，拿起茶杯一阵猛灌。
宋娜看在眼里，一时紧张起来，她不知如何面对一个吃了伟哥的男人。现在，按照梁经理事前分析的，伟哥的药效要20分钟后才起作用，这期间，不能冷场。她拿过一支麦克风，站起身，甜甜地说：“亲爱的吕局长，我为您献上《走进西藏》。”她哪里知道，《走进西藏》是电视剧《孔繁森》的主题歌，这个场合，吕光明的形象与孔繁森相差也忒大。
吕局长很有风度地鼓着掌。
宋娜按照胡教授所要求的，唱道：“走进西藏，也许你会发现理想，走进西藏，也许能看见天堂，走进雪山，走进高原，走向阳光……”
她音域极广，音色纯、甜，又夹着城市女孩少有的野性。胡教授真会点石成金，宋娜的水平都快接近专业歌手了。吕局长情不自禁地拼命鼓掌：“唱得好，快赶上李娜了！”宋娜被表扬得有点飘飘然：“我们两个的名都有娜嘛！”吕局长在业余爱好方面，只有一个强项，即唱歌，此时此刻，他极想在美女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强项，他从宋娜手中拿过麦克风，清了清嗓，坐在沙发上，挺着腰杆，用浑厚的男中音唱着他那个年代最流行的歌曲——《铁道游击队之歌》：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
微山湖上静悄悄。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爬上飞快的火车，
像骑上奔驰的骏马。
车站和铁道线上，
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
……
一曲唱毕，宋娜拼命鼓掌，由衷地佩服，男人嘛，就怕美女鼓励，吕局长还真唱上瘾了，一首接着一首，越唱越兴奋，唱着唱着，渐渐的就跑了调，从路上跑到路边，最后掉到沟里。
突然间，他左手猛地抱住了宋娜的腰，脸也跟着贴了上来，右手仍拿着麦克风。宋娜知道伟哥在起作用了，她有点惊慌，她无法想象一个吃了伟哥的男人会如何爆发。梁馨虽然早有交代，早有布置，宋娜也知道自己的光荣任务，然而，真要同自己不爱的人做这种事，心中还是别扭。她抬起手臂，欲推开吕光明，吕将她抱得更紧，哪里推得开。
“咱俩去酒店。”醉眼蒙眬中，吕光明俯身对她耳语。宋娜用手指推开他贴得太近的嘴唇，嗔道：“谁答应您啦？”
吕光明血脉贲张，已经不能自控。显然，伟哥药性开始发作，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保证，一周内，让你以在编职工的身份，进入市一医的财务科。”此时的男人，什么话都敢承诺，不管事后能不能兑现。
“再唱一首好不好？”宋娜牢记梁馨的教导，欲擒故纵。
“下次好吗？下次我让你唱个够。”酒劲和伟哥的药力同时在吕光明体内发作，昔日的正人君子，完全变了一副嘴脸。他的情欲瞬间跃向高峰，似乎一下子年轻很多，四肢变得敏捷有力，二三步就跨到房门处，将门给反锁上，然后，又飞身回来紧紧地抱着宋娜，伸手去脱她的长裙，在长长的黑皮沙发上鏖战起来。
四
南州市妇幼保健院门诊大厅，熙熙攘攘，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特别多。
门诊大厅一隅，化验室取化验单窗口处，病人、病人家属围了一大堆，焦灼不安地等待化验结果，大约每隔四十分，窗口会送出一叠化验报告。
宋娜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心情非常复杂地在等待化验结果。梁馨从人堆中挤出，右手拿着化验单，朝宋娜走来，将化验单交给她：“恭喜，恭喜你发财啦1“梁姐。”宋娜本想说声谢谢，又觉不妥，将话咽了回去。此时此刻，她发现，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梁馨说恭喜，说明，化验结果肯定是阳性，证明确实怀孕了。
“小宋，要好好保护啊，这孩子可比龙种还金贵呢1宋娜表情很复杂：有欣喜，有忧虑。
说欣喜，孟谷总经理亲口答应过，怀孕就给30万，直接打入她的银行账户。这30万，加上事前给的10万，这次怀孕总共可以从公司得到40万元的奖励。40万人民币，虽然，不可能解决一个人一生的生活问题，可在她家乡哈尔滨，这可不算一个小数目。从哈尔滨南下，来到开南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前后三个月，挣得40万，还不包括三个月的工资24000元，这数字也算够大了。她现在想开了，怀孕有什么了不起，大学期间，漂亮一点的女同学，有几个没曾怀过孕，有几个没做过人流，结果又怎么样，品德好一点的男生，还会陪着去医院做人流；品德差的，让你自己去医院做掉。这些个男女同学，最后没有一对结婚的。做同样的事——怀孕，能得40万，不亏。孟总还答应过，如果肯将孩子生下来，至少会再给50万，生一个孩子，前后能得90万，值。
说忧虑，老板没有说，小孩生下来以后，小孩给谁，自己年龄尚小，她可不想带孩子，带着孩子以后怎么谈朋友，怎么嫁人呀？！
从门诊大厅出来，梁馨亲自驾车，载着宋娜从南州市来到G市，回到公司总部，一前一后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老板，老板，宋娜怀上啦。”梁馨进门就说。
“好哇！”孟谷盯着宋娜的肚子，脸露喜色。其实，刚刚怀孕的女人肚子不可能看得出。
“孟总，我哪？”宋娜自小生活在哈尔滨这样的大城市，又受过高等教育，对自己的权益，她会理直气壮地捍卫，何况，东北人的性格本身就比较直，不喜欢藏着掖着。
“放心啦，30万马上给你，你现在可以去财务室，找财务总监胡玫，她会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别看孟谷口头答应的爽快，实际上，他的心比刀子割了还难受，真金白银40万呀。好在他毕竟是商人，这世上，有谁精得过商人，商人，他们最会权衡比较效益，在宋娜身上前后投下40万重金，就能保住公司在南州片区一年数百万的利润，更能避免南州市卫生局那个纪委书记将此事捅大，秧及公司在全省的销售，这个买卖，值。
“谢谢总经理！”宋娜忙不迭地说，转身就要离开。
“小宋，二个月，挣了40万哟！”孟谷将“哟”说得很重。
宋娜没接话，转身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向右转，进了财务科。她是个慎重的人，怕夜长梦多，鸡飞蛋打，钱这个东西，握在手心里才踏实。
待宋娜前脚离开，孟总急问梁馨：“吕局长同小宋做那个时，小宋的那个东西给秦主任了吗？”按照事前安排，梁馨曾吩咐过宋娜，在与吕局长做爱时，将短裤垫在屁股下，这样，会在内裤上留下精斑，与“莱温斯基的裙子”异曲同工。
“第二天早上就给了。”第二天早上，秦辉上班，车泊在住院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梁馨将甲壳虫泊在秦辉的黑色大别克旁，她钻进秦辉的车，亲手将包装好的“宋娜短裤”交给秦主任。梁馨之所以能将颈椎钛板打进南州市所有的三甲医院，全仰仗秦辉。秦辉的话，对她来说就是圣旨。
“哦，好。这样吧，你去办公室，将宋娜的化验单复印一份。”
“化验单我交给您就是啦。”
“我要那东西干啥，是秦主任要。”
梁馨笑道：“秦主任也太多虑了吧！”
“秦主任是对的，你想，要是宋娜万一不小心，将孩子流掉了呢？”
“哦，小心驶得万年船啊！”梁馨暗暗佩服秦主任的心计，手上有了吕局长同宋娜做爱时留下精斑的短裤，再加上化验单，即使宋娜万一流产，仍有证据在手。
“明天，你带宋娜去海口，把她交给小魏，让她在那悄悄把孩子生下来。”魏小芳是公司新派往海南的销售代表，准备开拓海南市场。
给吕光明局长下套，就如同下一盘棋，孟谷只看懂了其中的一步，即让吕局长利用手中的权力，让局纪检中止对市一医钛板进货渠道的调查。
秦辉却棋后有棋：让宋娜怀孕，最好能将孩子生下来，这样的话，就将吕光明作为局长的政治生命紧紧地攫在自己手心，即使卫生局已经对那封可恶的匿名信展开了调查，甚至有了调查结果，也不用怕，只要吕光明主政卫生局，自己就是安全的。
秦辉，绝顶聪明之人，他当然不会傻乎乎告诉孟谷，吕局长手里有举报我秦辉的匿名信，那可是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药包呀，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放心了：你吕光明拿捏着我的把柄，我也拿捏着你的政治命门。
秦辉甚至想过，如果宋娜生下的孩子开南公司不管，他就出钱来养，养一个孩子花不了几个钱，一年不过二三万，十年也就二三十万，十年后，老子早退休，上岸了。养这个孩子等于为自己买了一份保险，等于在吕光明头上安上了紧箍咒，你不听话，我就念咒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