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亡大潮

不知不觉，太阳落山，黑暗笼罩了正个逐颜山脉。

万千生灵却都从这黑暗中醒来，四面八方传来声响，像笑声，像笛声。无数的妖精从树洞地穴中探出头来吹着口哨，唱着小妖的夜曲。远处是的巨足怪咀嚼着树叶发出低沉的吼声。

这就是逐颜山脉，黑夜的大幕一旦拉开，无数角色便等上舞台，仿佛一场巨大的合唱，又像一台浪漫的话剧。

一个人影突然闯入了舞台，感到一切多么熟悉。黑暗紧紧拥抱着耶楼，就像妈妈拥抱远行归来的儿子。

耶楼早已经没有了父母，这大地森林就是他的父母，亿万生灵就是他的兄弟。

耶楼感到很安心，似乎忘了身后还有追兵，谁也不可能在丛林深处抓住耶楼。脑海中那意志也没有再控制耶楼的身体，代替耶楼说话。耶楼就这样静静的走在黑暗之中，回想起死径发生的事情，握剑的手还不住得颤抖。一切来得那么突然，那宏大的意志仿佛一直都在耶楼内心，就那样突然被召唤了出来，像是暴风席卷，毁天灭地。耶楼像是突然被抛下悬崖，向深渊飞坠而去，马上要摔的粉身碎骨时，北冥神剑中发出一道光，对抗那意志，将耶楼自己的意志高高托起。

“是你救了我吗？北冥神剑。”耶楼注视着手中的剑锋，喃喃道。

神剑在黑暗中依旧泛着幽冷的光。

耶楼也继续向着丛林深处前进，不知道命运会将他带向何处呢？

刀疤觉得今天的夜有点不寻常，周围太安静了，逐颜山脉的夜本不该这么安静的。刀疤放弃了连夜赶路的计划，决定就地扎营。

夜深了，除了哨兵，所有人都已经睡了，巨大的营地一片寂静。数只青翼鸟盘旋在营地四周的天空，它们的飞行寂静无声，突然分散向四方俯冲而下，到旗杆高度时，突然受拢双翼，弩箭般穿透一个哨兵的身体！那哨兵便闷响一声倒了下去。

刀疤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这种情况并不常见，他的睡眠一向很好，刀疤决定到外面走走。

不知不觉，刀疤已经走到了营地外围，今天的夜，确实过于安静了，刀疤心想。

正想着，刀疤突然听到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雨水敲打窗户，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密集，仿佛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脚步声！有人偷袭！”

恐惧突然抓住了刀疤，刀疤打了一个激灵，转身奔回营地。

“有人偷袭！准备战斗！”

警报的号角声瞬间响遍了营地……

数百照明弹轰然炸裂将黑夜映的如白昼一般。

当战士们列好战阵的时候，敌人的表情已经清晰可见了。这时，刀疤才发现他们的敌人，都不是人。

那是森森白骨组成的军队，成千上万的骷髅活动起来，其中不光有人的骷髅，各类野兽的白骨数量更多。望着那小山一般的巨兽骨架仰天作长啸状，刀疤皱了皱眉：“骷髅军？对手难道是亡灵法师？”

刀疤这时才挥手下令：“放箭！”

弩箭暴雨般射下，一轮攒射后，骷髅兵成片倒下被践踏粉碎。

还有一种巨弩，需十人才能拉开，箭长两丈，箭头附爆裂弹。一箭射出，连续穿透十数骷髅兵仍然去势不减，将后面的骷髅高高拱起，然后瞬间爆炸，白骨纷飞，留下一片巨大的空地。

但白骨是不会感到恐惧的，它们前进缓慢却绝不停滞。四轮攒射之后，白骨身上依附的蛆虫都已经清晰可见了。

刀疤继续下令：“长矛手，上前。魔法师开始轰炸巨型骷髅兵！”

无数骷髅兵又被长矛击的粉碎。魔法火球也不断的在骷髅战阵中爆炸。

但骷髅兵仿佛无穷无尽，潮水般涌上来。

刀疤的眉头更皱了。

一个黑袍人突然出现在了刀疤身后，道：“亡灵法师不死，骷髅兵是杀不完的。”

刀疤没有回头，道：“逐颜山脉已经存在了千万年，地下的枯骨当真是无穷无尽，在这里和亡灵法师开战，只怕是谁也不想的吧。”

黑袍人道：“让我去吧，亡灵法师一定就在附近。刺杀，本来就是我们鹰组的职责。”

刀疤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远处的山顶上，一高一低两道身影静静站立，注视着着下方的火光冲天。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生命……多么愚蠢，竟然敢与死亡争斗。”

“你难道就不是生命吗？”另一个声音却像百灵鸟般婉转。

“从我决定做一名亡灵法师的时候起，就不是了。那些对于生命来说无比重要的东西，责任，荣耀，爱情，对于一个亡灵法师来说，都不过是些镜花水月。”

“我才不信呢，我又不是那些骷髅。上天会给我准备一个怎样的帅哥呢？哈哈…还有点小期待呢。”

“你终究会明白，你只能一个人活下去，永永远远不死不灭孤独地活下去。肉身寂灭，灵魂不死。现在你走在阳光下，男人女人的眼光都绝不会离开你。百年之后，你就会开始恐惧自己日渐腐朽的身体，两百年后你就绝不会再脱下你的黑袍，开始明白我今天的话。”

那银铃般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两百年……好久远的未来，我今年才二十岁，才活了二十年呢。”

“百年千年，也不过是弹指刹那。”

女子突然抬头，满脸笑意道：“老师当年……也一定是很帅的吧？”

“我若是年轻个千八百岁，你也不过是手到擒来。”

“哼，老流氓！”

“哈哈……”

……

“这冗长而无趣的战斗啊……。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给他们一点惊喜。”

女子答应了一声。

“哦。”

老者便消失在了原地。

小亡灵法师忽然感到一股压力突然袭来，亡灵力开始飞快地流逝。

操控如此庞大的亡灵军团确实不是易事。

女法师摘下帽子，夜一般的长发瀑布般倾泄而下。

月光下，绝美的容颜正莲花般盛开。

凄厉的喊叫从山下传来，老师真是位强大的法师，她想。

她静静看着山下的火光，死亡和痛苦早已经不能让她感到悲哀。

她一挥手，两副骷髅从脚下破土而出，慢慢地站来，走到了她身边。

她伸手指了指山下的火光冲天，问道：“很美，不是吗？”

骷髅空洞的双眼望着前方。

她又问道：“陪我说说话，好吗？”

骷髅双眼依然空洞。

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就是孤独吗？真是可怕的刑罚……”

天边一道流星划过，她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又缓缓放下，自嘲一般笑了：“一个被天主抛弃的人，却来请求天主的怜悯。”

山下。

刀疤望着空中悬浮着的青黑色虚影，眼中满是忧虑。

“去吧，找到那该死的亡灵法师，杀了他！”

数十道矫健的身影从营地飞掠而出，绕过漫山遍野的骷髅军，开始搜寻死亡的气息。

那虚影忽然睁开眼睛，双臂翼般扬起，化为无数青黑色的大鸟。大鸟在空中盘旋不止，忽然一声鸣叫，便炮弹一般俯冲而下，穿透一个魔法师的身体，又一展翅，重有飞上天空。

刀疤吼道：“是死信鸟！快保护魔法师！”

那被死信鸟穿透的魔法师并不立刻倒下，还站立在高台上，疑惑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体内魔法能量并不消失，反而更加密集地聚集在体内，最后，“轰”的一声，血肉横飞，十丈之内无人幸免。

于是，每当有魔法师被击中，原本保护他的人都飞快地逃走，曾经说好生死与共的兄弟躲在在远处恐惧的盯着自己，好像在说：“别过来……别过来……”

他冲着远出的人群挥了挥手：“再见了……”

……

一片混乱。

亡灵法师出奇的强大，营地上空充斥着恶毒的诅咒。有的战士受不了折磨，甚至挥刀砍下自己的头颅。

外面还有漫山遍野的骷髅军。

刀疤感到一丝绝望。

远处一个苍老的声音正狂笑不止。

“痛苦吧？那就向神祈求怜悯吧……而我将不宽恕你们！……”

山上，一个年轻的箭士正将箭尖对着年轻的亡灵女法师。

“不……不准动！”

女法师转身看着那箭士，觉得他肯定不超过二十岁。

她竟然真的不动了。

箭士呆呆的看着她，不禁道：“好美……”

她看着那箭士，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和人说话。事实上，她每天跟着老师修行极少见到活着的人，死尸倒是常见，但他们也是不会说话的。

她开始斟酌自己的语句。

箭士看着那女人竟然弯腰行了个礼，说道：“谢谢。”

她竟然又笑了笑，道：“不好意思，你刚刚叫我不动的，我还是动了。”

这下反而换那箭士不好意思了，放下弓箭说道：“现在这里很危险，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女法师看着箭士，眼神充满激动：“你是在关心我吗？”

箭士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说：“不……我只是觉得……这里很危险。所以……你还是快离开吧。”

女法师道：“那不就是关心我吗？我老师就不说这里危险叫我离开。”

箭士的脸好像红了：“那……那……反正你还是赶快走吧，这附近可能会有坏人，你这么漂亮……本来就不该一个人出来的……”

女法师突然开心起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中慢慢升起，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道：“你真的觉得我漂亮吗？即使我是一个亡灵法师，你也会关心我，和我说话吗？”

那箭士突然抬头，又举起了弓箭，箭尖指向女法师：“你说你是亡灵法师？”

女法师茫然地点了点头，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就在女法师点头的瞬间，箭已飞出！女法师尖叫一声便从山崖滚落了下去。年轻箭士急忙抛下弓箭，冲到涯边向下望去。

草木摇动，云雾蒸腾。

“士兵，谁允许你在战斗的时候抛下武器的！”

年轻箭士立马站了起来，转身看到一个威严的中年人，鹰组组长莫可菲徳。

莫可菲徳道：“亡灵法师没这么容易死，不要让她逃了！”

箭士急忙道：“她不是……”

莫可菲徳指着旁边站着的两个骷髅兵道：“不是？那这些是什么？”

箭士看着那骷髅兵，咬了咬牙什么都没说，跟着组长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