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喂，赫连家的大小姐，我来帮你个忙吧。”莱茵突然对暴雪说。将她的迷茫猛的惊散。
“我可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的帮我。”暴雪用对方的话反将回去。
“呵，我可不是在帮你，我只是，最后的时刻，想给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找点麻烦……”莱茵笑起来，蓝眸浅淡，但是那淡的不是温度，而是对命运的目光。
一夜过去，暴雪和饕餮的手牵在一起。
一夜过去，而他的灵魂却早已枯萎死去，他无可奈何的靠在王座上，就像古堡之中最后的吸血鬼，仰望着诅咒着苍天诸神，然后等待着第一缕晨曦将他化为灰烬。
命运总是，在同一个时刻，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哭……
命运总是，在同一个时刻，有人得到，有人失去……
代表命运的塔罗牌，是黑白双轮。
莱茵左手按在黑色的请柬之上，右手缠绕着月白色的轻柔小挂，他就像一座诠释命运之力的雕塑，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着命运的痕迹。
黑色的请柬最终带给他君临天下的际遇，而代价是，他自己。
他就像以自身为献祭，以缓慢的姿态沉没在魔鬼的血腥祭坛里，而生命的最终，那片突如其来的白月光，只能虚幻的投射在他颤巍巍伸出祭坛的手上，他抓不住，它也救不了他也无意救他，那片白月光，最终与那只手一起埋葬在祭坛下。
这就是命运，属于莱茵的命运——塔罗牌：恶魔。
诱惑别人的也终将被别人诱惑，伤害别人的也终将被别人伤害。
于是莱茵说，我只是，想给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找点麻烦……
“如果一切如我所想，那么我的死，就不会是结束。”莱茵在心里想到，“但是在我死之前，亚修，我会让你也走上命运的轨迹……我什么也改变不了，你也什么也改变不了。”
于是，莱茵抬起一只手，那只手上，缠绕着月白色的挂，暴雪眼睛一眨，那是，属于琉璃的挂。
“这场笑话里，最后似乎是以我的死来结束的……不过，我欣然接受。”莱茵对暴雪说，“但是我不会道歉，反正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在报应里……现在，我们来赌一赌吧，如果这里真的是那个家伙的前世，如果这里真的是那个家伙的过去，那么接下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因为这里就是开始！这里才是一切的开始！是整个故事的开始啊！赌不赌？如果赢了，那就意味许多事情都可以改变！甚至于……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见面，琉璃也不会死！”
如果能够改变……
暴雪突然呼吸一窒，如果一切可以改变……如果教父，真的是那样温柔善良的人，那是否一切，都会改变？
叶子哥就不会死，暗暗也会一直那样赖皮，大家都很快乐的住在一起，大盟约根本扯不到她，她不用战斗不用流泪不用……
突然，暴雪一个激灵，紧紧的握着饕餮的手，侧过头来看着他。天空色的瞳孔也回望着她。
如果一切都会改变，那么……她会不会就，不会再遇见他……
“蠢材。”饕餮突然开口，傲慢的俯视着暴雪，“如果你不相信自己，至少相信我。”那样傲慢的话语，里面却带着温柔的情绪，他接着说，“放手去做好了，用不着犹豫，像在洪荒那样百无禁忌吧，如果你忘记了我，我依然会记得你，然后来找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最后一句近乎抱怨的语气，居然令暴雪有一种撒娇的感觉，一种安心的感觉透入骨髓，暴雪点点头，眼睛闪闪发光：“我不会忘记你的，绝对不会……女王大人~”
“呵，爱宠。”饕餮笑着将手抚在暴雪头上，揉乱了她一头发丝，而她只是笑。
下一刻，清凉殿的大门外突然涌进了一大批武士，为首者自然是源静风与酒瞳。
守卫朱雀京的最强武士集团就是源氏，就连巡视着皇宫的武士都大部分是源氏武士，再加上日益腐朽的朱雀京的贵族们根本不在意谁做天皇，他们只在乎在任天皇能给他们多少好处多少娱乐，而一个幼小的天皇自然比那个诡异难测的天皇受欢迎，更何况，他还受到了右大臣和源氏的拥护……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居然是他身边一大堆袖珍鬼族，最近被鬼族袭击事件杀怕了的贵族们，一看到这些奇形怪状之物就尖声惊叫……于是满皇宫的看到一身华贵直衣的公卿被一只会飞的吉娃娃悠闲的追的到处跑，抑或是被九条尾巴的肥猫用爪子逼的爬墙，然后个个嘶吼着降了降了……
酒瞳一身白衣，淡金色的发流泻而下，犹如金沙……微风缓缓吹动他的发，就如同吹拂着广袤的撒哈拉，一阵金光荡漾……
酒瞳安静的看着暴雪，毫无表情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痕迹，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里，狂风暴雨。
“将叛逆者抓起来。”酒瞳冷冷的下令，武士们立刻上前，绕过暴雪，押住莱茵，不顾他尚在流血，拖了便走。
“记住你该做些什么。”莱茵被押着路过暴雪时，低低的说，“不需要管我，我，到此为止了。”
暴雪低垂眼眸。
她，毕竟没有救他的理由，如他所言，这就是他必然的结局……暴雪不会忘记是谁杀死了服部一攻，也不会忘记是谁开枪对着自己，而大殿地面上，那只安静的睡在血泊中的白狐，也在提醒着她，一次忏悔，赎不了巨大的罪。
可是……可是……
“下次见面，记得道歉。”暴雪终于抬起头来，对着莱茵的背影说。
莱茵的脚步一顿，然后，继续向前。
可是……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不会一直一直忏悔，用你的整个生命赎罪？
至少，曾经的杀手，满手血腥的暴雪，是这样做的。
帮助一个人，比杀一个人，要困难的多。活下去，比抹脖子，要有担当的多。一刀下去，并不能就此解开心中苦楚，失去的人终究是失去。所以，可以的话，在那一刀下去之前，可不可以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用一生来赎罪……可不可以给你自己一次机会，接受他的赎罪？
酒瞳安静的走到那只白狐身边，手中腾然一团白色狐火，按在白狐身上……须弥之后，烟消云散，连同他的思念，一起化为风清云淡。
“酒瞳……”暴雪走到他身后，轻轻呼唤。
“雪……”酒瞳猛的回过头来，抱住暴雪，将脸深深埋在她的衣襟中，“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你……”
这么可怜兮兮的话语，却用一种近乎于冷酷的声音说出，让暴雪觉得，有些奇怪。
然后，一声命令下达，在场的所有武士立刻拔刀相向——鬼族。
酒瞳，用稚嫩的声音下令道：“朱雀的武士们，斩杀，鬼族。”
没有丝毫犹豫的，武士们抽出刀剑，与鬼族们混战在一起，可是白日之下的鬼族们，此时此刻又如何是对方的对手，特别是刚刚一路而来，在源氏的号召之下加入队伍的阴阳师和和尚们，他们就是为了杀戮鬼族而生的，血战再度开始，而鬼族却没有丝毫胜算，只有三位鬼将抵挡在那些幼小无力的鬼族之前。
而另一边，源静风抽出红色太刀，挡在了眉头一皱的饕餮面前，抽刀那一刹，强大的灵力沸腾在太刀上，那是源自他的母亲红叶女巫的灵力。
饕餮却正眼都没瞧上对方一下，天空色的眼珠一溜，溜到暴雪身上，用询问的眼神凝视着她。
暴雪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一把拉开酒瞳，盯着他说：“酒瞳，收回命令，你是在出尔反尔！”
酒瞳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暴雪，说：“可是如果他们还活着，你就永远不会在我身边，只看着我一个人……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我什么都没有了啊，我只剩下雪了……”微微一顿，那可怜兮兮的泪光从酒瞳琥珀色的瞳孔中散去，徒留冷酷邪魅的笑意，他笑着说，“所以……杀！！”
“杀！！！！”众武士们响应他的话语，喊道。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和一个诡异的画面突然冷了全场。
酒瞳捂着脸，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样，眼泪汪汪的看着暴雪。
“死小孩！！什么不好学，偏偏学腹黑！哀家打死你！”暴雪咆哮道，周身散发出诡异的黑气，在其身后勾勒出一位高高在上，清装堂皇的太后形象，上书慈禧二字……
“我……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酒瞳弱弱的说。
啪！
又是一记耳光。
“开玩笑，你找抽啊，哀家最讨厌出尔反尔的男人，最讨厌一天到晚腻着我的男人，最讨厌那种，会对刚刚帮过自己的人下手的男人！！只要你做了一样，我永远都讨厌你，绝不和你呼吸同一个范围内的空气！”暴雪太后样的俯视着对方。
酒瞳双手捂着被打的通红的脸，嘤嘤哭泣：“我错了，呜呜呜……不要讨厌我呜呜呜……住手，不要杀了，不要杀了……”
暴雪眼角一抽，再一次举起右手，却被另一只手抓住，源静风握住她的手腕，焦急的看着她说：“够了，他是天皇啊……”
暴雪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挥出空闲的左手，啪的一声打在源静风的脸上。
源静风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前夜还温柔羞怯如一朵盈盈睡莲的少女。而暴雪，亦是睁大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他：“他是天皇，但是也是一个孩子，所以他错的时候，你不可以纵容他。”
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暴雪回过头，看着酒瞳，抬起手来……
酒瞳不逃不避，闭上眼睛等待那一下耳光，却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在头上。那个温柔的声音，一如雨夜：“看到了吧，你又不是真的只剩下我了，关心你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你拥有的，是整个天下啊。”
酒瞳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要依恋的拥抱，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怯怯的缩回手，轻轻的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出尔反尔的，也不会再腻着你，绝对绝对会遵守约定，鬼族和人族和平相处……这样，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雪，你会不会喜欢我？”
“会啊。”暴雪直截了当的说。
酒瞳闻言，高兴的抬起头，笑的灿然，看到的，却是那少女与另一个男人的四目相接。那个蓝发男子的略略不满，在少女的笑容中化解，那样耀眼的笑容，只诠释着一个意义……
酒瞳的瞳色立刻就深沉下来，面上，却笑的可爱：“可是我不懂，所以……雪，你可以留在我身边教我吗？”
暴雪重新将目光落在酒瞳身上，教什么？教他绝不出尔反尔？教他傲慢的不懂撒娇？还是教他，将责任感藏在傲慢之后，绝不会，放下同伴，放下在意的人自己逃走？
她如何教的了这些，因为，这些全部全部，都是另一个人的特点。
可是这是个好机会啊，真的是个好机会，将这个孩子的痛苦抹去，让他成为一个善良而光明的人的机会……如果，他真的是教父的前世的话，那么此刻她所教导的一切都会有很大的意义。还是孩子的他犹如一张白纸，如果由她来调色着画的话……
于是，暴雪笑道：“好。”然后在酒瞳欣喜若狂的目光中，加上一句，“我和他一起教你。”
她口中的那个他，很无所谓的对着她一笑，默契无比。
接下来的时光，就是她的调，和他的教，合称调 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