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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龙魄的事,一直不知道。直到那次挟持失败,又被宸察觉,他找到我,出手打伤我时,我才从他的口中听到‘龙魄’二字。他也以为我是要毁了龙魄,是要毁了漓……”

“宸打伤你?”

“我的大哥……呵呵,他很生气,出手好重啊。他们就是那样,表面上打打闹闹,实际上感情深厚。对我却完全不同,我算什么……”他凉凉的笑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与漓的龙魄的干系,真的不知道,我没有想伤害漓,没有啊……”

她的心被这轻轻念叨的委屈的语气揪痛,不自觉的就冒出一句:“我相信你。”

逆忽然就没有声息了。

她等了一会,忍不住催促道:“那么你究竟为什么想抓我?”

“我没有跟宸说真正的原由,他说我想伤害漓,那就算是吧……不过是让人多了些讨厌而已,他们讨厌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在乎。其实,我抓你是因为……那场海难,本不应有生还者。”

接下来逆的叙述,给她的脑袋带来嗡嗡嗡一片疼痛欲裂的震响。

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讲起……有多久呢?逆也说不太清。龙族的寿命虽然长,但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年龄也搞不清吧。可是逆就是搞不清。他说因为没有人在意,他自己也懒的记,所以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来到世上多少年了。(好吧,听到这里橙子同学又心疼了,替梨子揍她脑袋一下吧!)

逆的母亲是水妖族的公主,美丽的银发,纯净的灰眸。逆从小跟着母亲生活在水妖族群的洞穴中,从不知道父亲是谁。有一天,有些衣着华丽的人闯进族里,将年幼的他从母亲的怀中夺走。母亲凄声的哭喊至今还回响在耳边。他被掳到一个华丽的宫殿中,被摁着脑袋,跪倒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脚下。被要求称这个男人为“父王”。他抵死不喊,嘴唇咬出了血。后来,他才从别人口中断断续续知道,那个自称他的父王的男人是龙族的王。多年前龙王一次出游,偶然遇到了他的母亲——美如梦幻般的水妖公主。然后就上演了一场始乱终弃的悲剧——对母亲来讲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对于龙王,不过是个插曲罢了。高贵的神族,是不可能娶低下的水妖为妻的。对于这种事情,她的哥哥水妖王虽然心疼妹妹,也无可奈何。

水妖公主的心碎了也就罢了,偏偏怀上了龙种,诞下龙子。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多少能够抚慰那颗破碎的心。偏偏又让龙王知道了这个儿子的存在。龙种怎么能流落在妖族手中,收回。于是他就被抢走了,生生的从母亲怀中抢走,也夺走了她唯一生存的理由。

当晚,她饮下了毒药。

逆喉咙有些僵硬,被迫暂停了的讲述,压抑一下胸中升腾的痛楚。他清晰的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抽泣。她哭了——为了他的不幸过去。除了母亲,从没有人为了他哭泣过,包括他自己,眼泪表达不了那样的痛苦。可是她为他哭啦……他被心底忽然漫开的的酸软侵蚀。他出现一瞬间的犹豫:要不要继续讲下去?他清楚的知道,等听完这个故事,他倚着的人就会跑开,很可能还会在跑开前踹他两脚,然后有多远跑多远。可是事实总得面对,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只是没想到他本人居然是其中最可悲的一个角色。继续讲下去吧……事到如今,他能做的,只是告诉她真相。“我是偶然从水妖仆从的对话中知道那个消息的……”

他从水晶宫中的水妖仆人的窃窃私语中,知道母亲服毒身亡。他连抚着母亲的尸骨痛哭一场的权利都失去了——龙族对他看管的很严,他无法出止境城一步。仇恨就在心中滋长蔓延,终有一天,终有一天要报复。

很多年过去了……龙族的生命那样漫长,多年前那个香消玉殒的水妖公主被所有人忘记了,他却忘不了,那是心底永远不能愈合的伤。他生活在龙族的中间,与每个人格格不入,与兄弟也相处不好,性格叛逆,眼神永远凉薄。龙王都给他起名叫做逆——可见其实父王在心底对他是厌恶的,父王一定希望他不曾存在,这样一个要也不是,丢也不是的儿子一定让他很心烦。

突然有一天,他收到了舅舅——水妖王暗暗传来的信息。水妖王说,他的母亲,有复活的希望。犹如一道闪电划过脑际,他几乎被这个消息激得疯狂。水妖王说,他保存了水妖公主的尸体,水妖族中的巫师探索出令她复活的方法,并且按照巫师一步步的进行着仪式。最后一步是需要一些生人祭祀。于是他们于十几年前制造了一场海难,船上所有的人都是这个复生仪式的祭品。然而仪式举行完毕后水妖公主却没有复活,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查明:原来是船上的一名女孩躲过一劫死里逃生了。

说到这里,逆的身体被某人轻推了一下,推到冰冷的墙壁上倚靠着。分明的感觉到原本那个温暖的倚靠慢慢的挪开,挪的离他远远的。他的嘴角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苦笑,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继续讲他的故事。“这名逃脱的女孩,成了仪式的最后一枚棋子……”

这名逃脱的女孩就成了仪式的最后一步棋,必须要找到她,在特定的时间,将仪式进行完——简单说就是杀死她,公主就能复活了。

水妖族类不能长时间的离开水,经过多年的寻找,终于大体上打探到了女孩的住处,但是离海太远,他们无法前往抓到女孩。于是他们想到了逆——公主的儿子,与水妖族有着血缘关系的龙子。他可以长时间离开水。这是他们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逆,毫不犹豫的去做了。他浑浑噩噩的无意义的活了那么久,突然找到了生活的目的:母亲的生命胜过一切。至于海难中无辜殒命的人们,那个幸运逃生的女孩的性命——他管不了那么多,他要母亲复活,他要看到母亲清亮如天上星辰的灰眸。

他费了很多脑筋,在水妖的接应下,离开了那座本以为永远无法走出的止境城。他发现原来逃出去没那么难。当心中有了一个疯狂的目标,一切困难都变得渺小。然而当他接近橙子时,意外的发现漓在她的身边。他怎么想,也想不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心中焦躁得不能等待,就趁他们外出时隐藏在她的家里,设下埋伏,在门开的一刹那抓住女孩,埋伏引爆——或许三弟会因此受伤,但三弟法力高强众所周知,应该不会有大碍,只会阻滞一下追赶的脚步。那就足以让他挟着女孩逃走了。他那时不知道漓失去龙魄法力低微。如果知道的话,直接动手抢就可以了,漓根本没有能力阻止他。

然而他将那女子掳到手时,跑了一阵,才发现抓错了人。不,应该说大错特错。那哪是个女人,分明是个泼妇+色魔,不但不害怕,尖嗓子震穿耳膜,还对他动手动脚,现在还回想起来还头疼……

“对不起,跑题了。”他歉意的说,“那个女人真是可怕的很。我接着说。”

他两手空空回到海中,直奔水妖族群,找到水妖王舅舅,告诉他失手的结果。舅舅皱眉说:不要紧,离适合举行仪式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先带你去看看你母亲吧。

舅舅领着他游了很远,到达一处位于深深海谷中的海底迷城。这个城市是人类的建筑,不知是在几万年前沉入海底的。城中游荡着些奇怪的幽灵。他问舅舅这是什么地方,舅舅说这个沉城设计特殊,阴气聚中,极适合尸体的保存,也是能找到的唯一可能进行复活仪式的地方。舅舅的手指了指沉城上方的水面:“我们制造的那次海难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他心中感到不安,对于亡灵的愧意隐隐浮现,却迅速压制了:有谁比母亲更重要?

在古城正中的一座建筑中,他看到了盛放在水晶棺中的母亲。她依然那么美丽,身周仿佛环绕着淡淡的光环,面容如沉睡般,栩栩如生。那一夜,他是倚在母亲的水晶棺旁入睡的。

第二天他就回到陆上,试图再寻觅女孩的下落。漓与她却一起失踪了,他感应不到一丝的讯息。直到某天有水妖告诉他,女孩在一个小渔村中出现了。他试图接近下手,却意外的发现女孩身边除了漓之外,还有那只貔貅佑护左右,身上还打上了貔貅的护身神印。貔貅是不好惹的,更何况硬来的话会惊动漓。因此他居然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让他高兴的是,在漓回到止境城后的不久,女孩也到了止境城中。这让他感觉会有更多下手的机会,就随之也进了城。他失踪了那么久突然回来,父王知道了,一句多余的过问也没有。虽然他没指望什么,可是还是在心中苦笑了一下:父王可能在暗暗的希望他一去不复返,以免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碍眼吧。他这个血管中流着低等水妖血液的龙子,一直是父王的羞耻。

然而在城中貔貅还是总是陪护在女孩左右,另外还有些身份不明的人随时保护左右。

直到宸就约了他出来,他知道那些护卫是宸的人。宸找他出来,二话不说,就出手将他打伤。那一击重重击在肩膀上,他没有躲,实实在在的挨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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