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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归去,来兮

“三天后,浴血军团将会出动大批部队前来这里围剿。那时,也是冰封之门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所以,我决定放弃这两处据点,我们绕道攻击冰封之门!”

图克城堡的会议大厅内,当担任军士主官的琉塞波耶说出这个提议的刹那,屋子里顿时炸开了锅。赞成与反对的声音几乎各半,一下子就让房间内的音量达到了人耳所能容纳的极限,而且仍旧在继续向上攀登。

而这时,始作俑者的琉塞波耶却是拉着玛塔悄悄离开了大厅,来到走廊另一侧的小屋内烧上了一壶茶。

“你不去主持会议?”玛塔看着不断冒着热气的茶壶,语调平静的问道。

琉塞波耶笑了笑,道:“无所谓。反正他们最后也一定要听我的,趁这个机会先让他们吵吵。这个叫做……嗯,民主。对,我喜欢这个词!哈哈哈哈!”

玛塔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壶发呆。一会儿,琉塞波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也收起了自己的玩世不恭,试探着问道:“三天后,你会跟我们一起去么?”

玛塔点了点头,道:“当然,穿过冰封之门也是我的期望。那里是破坏神可能存在的地点之一,我要向他复仇!”

琉塞波耶大喜过望,立刻便跑回了会议室。他觉得玛塔的表态是他的机会。他却永远不知道,玛塔的心中早已装下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是个哈里兰……

一分钟后,原本沸反盈天的房间便再度安静了下来。当夜,图克城堡全体开拔,秘密向北而去。在一百公里外,他们将折道向东,最后依靠滑翔翼出现在冰封之门的对面。

如果,一切都是那么顺利的话……

“不会那么顺利的……”冰封之门的门外,雪埃一边行走着,一边对身旁的凯莉纹说道:“浴血军团的目的并不是摧毁什么据点。他们的生性就是杀戮。不了解这一点,单单以寻常的军事常识作出判断,那必然会招致毁灭的。”

“那……我们不回去示警一下么?”凯莉纹小声的问道。雪埃摇了摇头,道:“当然不去。否则,我们如何能够调动出门后那数以万计的怪物?不把他们弄出来,我们又如何进得去门?”

“可……我们为什么非要进去呢?里面好像很危险的样子!”猫女叶莉婕舔了舔指甲,模样娇憨的问。

雪埃的脚步忽然停了停,而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走吧,前面的路还很长……”说罢,他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眼眸中闪烁着一抹纠结与挣扎……

在他视线尽头的三十里外,诺亚。精灵的联军遭到了浴血军团的伏杀。数以万记的牛头怪物冲无尽雪原中不断杀出,如一波接一波海浪般拍打向联军部队。不到三个小时,联军已经伤亡过半。

队伍末尾,玛塔拉动弓弦的手指已经有些血肉模糊,长时间连续发射秘箭也给她的魔力带来了超大的负荷,此刻她已经连站立起来都觉得勉强了。

对面三十步,牛头怪物们的先锋部队已然切断了她们和大部队的联系。无数凶残的魔鬼部队凶悍的杀来,将一个又一个生灵吞噬。

难道说,我即将就是下一个么?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玛塔竟是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弓弦,从怀中再度取出了那枚不起眼的青铜挂坠。又一次,她露出了精灵中难得一见的笑脸。

“你现在在哪儿?你还好么……”生命的最后,玛塔似乎也少了很多顾忌,开口对着那枚吊坠问了出来。

“我现在就在这里。我很好……”猛然抬头,玛塔便见到了那张阳光一般的面孔,和那阳光一般的笑容,满脸不可思议。

“啪”的一声,雪埃一把抓起了玛塔的手,哈哈大笑道:“虽然来得晚了点,可终究不算太晚。跟我走吧!我们去冰封之门!”

“轰!!!”白魔法师放出了一记恐怖群杀魔法,将原本胶着的战局撕开了一条血路。旋即,猫女带着两头雪狮呼啸而至,一把拉起了魔力枯竭的凯莉纹。而犹自怔楞不已的玛塔则被雪埃打横抱了起来,直接扔在了雪狮背上。

旋即,一人当先,那柄不起眼的弯刀再度展露出无数纷飞的鲜血。两头雪狮竟是势不可挡的冲出了重围!将那些尸体与惨叫统统抛诸脑后。在即将脱离险境的那一刹那,玛塔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于是她暮然转头。

那里,琉塞波耶正一边高叫她的名字一边挥舞着战刀疯狂的向她追来,可她却终究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夜,冰封之门的对面,四人升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气氛一时间似乎有些尴尬,没人说话,也没有出声。只有火堆里的柴火在劈啪作响,最后渐渐成为灰烬。

许久,雪埃忽然开了口,却没有针对谁去解释什么,好似只是在做一个自述“我在从哈里拉大陆启程时,脑子里没有一丁点的记忆。”一开口,三个女人的注意力便统统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来自哪里,更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只知道,在原大陆上,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呼唤着我。是的,那真的是呼唤。我听得见,而且听得清。”

说着话,雪埃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对面那座巨大的冰封之门。

“在绿龙舰上时,我慢慢恢复了一点记忆,尤其是在杀死北海魔鱼的过程中,我一下子想起了太多的事。我知道我出生在一个庞大的家族之中,我知道我自小就很天才绝艳,我知道我在失忆前有很高很高的武力值,我更知道……我当年随手创建的一个小组织,如今已经成了大名鼎鼎的‘影子鹰’……”

“不必惊讶,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活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追寻着什么,我追寻到那个声音之后……又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去寻找。因为,这是我生存的意义所在。我不能总是做个无知无觉的小船工。”

“而且……有些东西,在现在可以给你们看看了……”说着话,雪埃突然伸出手,自玛塔的脖颈处摘下了那枚奇异的青铜挂坠。不知为何,那挂坠一到了雪埃手中便开始泛起淡淡的绿光,雪埃让三人将手掌都叠放在挂坠上,旋即雪埃曾经经历过的一幕便渐次在三人的脑海当中上演。

良久,当一切都结束时,三个女人依旧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是其中一人已经热泪盈眶。玛塔,经历了这么多年,终于又有精灵找到了精灵王奥兰杰弗的记忆碎片!原来它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原来王上当年的陨落竟是这般的悲壮、英勇。

“它……它怎么会到你的手上!?”哽咽许久,玛塔忽然抬头问向雪埃。雪埃起身拍打了一下肩膀的落雪,伸了个懒腰道:“为什么?这个问题,我现在还没法回答你,因为我还没想起来。但是我知道,奥兰杰弗的记忆对我而言意义重大。所以,这件东西我才会一直带在身边。”

“接下来呢?你想怎么做?”

“接下来啊……”雪埃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但是视线尽头处的冰封之门早已经诉说了全部的答案。身旁,猫女叶莉婕蒲扇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凯莉纹则是紧盯着雪埃的背影,眉目顾盼。唯有玛塔,仍旧泪眼婆娑抱着那块青铜挂坠,许久不能自已。

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开始唱起歌来,声音轻灵、飘忽……

那一年,我们曾意气飞扬……

那一年,我们曾征服远方……

那一年,鲜血曾铺就山岗……

那一年,寂静的野花,开满天堂……”

……

征途上,往往布满着荆棘和块垒。归途上,往往会有乡音、会有歌唱。然而,这一切对于雪埃来说,似乎都没有了意义。他在回归,他在征服。于是乎,这条路既有无穷无尽的回忆,也有无休无止的战斗。

一路搏杀,当冰封之门被他远远抛在身后,当一行人的脸上只剩下饥饿与疲倦时,雪埃忽然站住了自己的脚步,神情凝重的嘀咕道:“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三个女人惊叫着齐齐问了出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一路上都好奇心奇重的家伙,这个一路上都如此执着如此坚定的家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种想法?

雪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忽然摇头说出了另一句奇怪的话来……“来不及了。”

下一刻,在幽暗的深渊中突然响起了一阵肆意张狂的笑声。那笑声很凄厉,仿佛来自深渊的恶魔;那笑声很深邃,仿佛来自亘古之前。那笑声在不断的重复一个名字——“哈里洛斯德”

那是曾经哈里洛帝国的皇太子,因为他的失踪哈里兰才一分为四,貌合神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里听到这个名字?

“轰!!!”的一声巨响。四人面前的雪山骤然迸发,那堆积何止千年的积雪霎时奔腾如幕,转瞬时便已铺天盖地而来。而与此同时,脚下的打开突然开始龟裂,无数炙热的岩浆开始自地表喷涌,刹那间便已在身周形成了两道冲天的火龙!

冰与火,都只有一线之隔。

天地玄玄,头顶的天空半黑半白,仿佛被利斧从中剖开一般。于黑暗一侧,霎时亮起了一双猩红色的巨大眼睛。刹那间,凯莉纹与玛塔体内的魔力一扫而空,两人颓然跪倒。叶莉婕的身上则仿佛被加了千钧重担一般,原本轻盈灵动的猫女,此刻竟是步履蹒跚。

恐惧自心头而起,一发不可收拾。

而就在这个时候,雪埃突然缓缓转过头,冲着玛塔诡异的一笑,而后淡淡道:“我想起我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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