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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被围困的努曼西亚》

《被围困的努曼西亚》,亦称《努曼西亚》,是塞万提斯早期戏剧中的杰作,大约写于1580年至1587年间,因为书中杜罗河的预言里曾提到西班牙中部的卡斯蒂利亚地区和葡萄牙的合并问题:“显赫的卢济塔尼亚曾遭到割裂,犹如卡斯蒂利亚被撕破了衣裳,如今剪去的一角要补上……”有一些作家如西班牙剧作家莫拉廷则认为确切时间应该是1583年。

一般认为,《努曼西亚》的素材基本上取自西班牙历史学家佛罗里安·德·奥坎波(1501—1576)于1541年改编的智者君王所著《通史》一书,也许还参考了西班牙历史学家埃斯特万·德·加里拜(1533—1593)的《历代编年史大事记》(1571)和西班牙人文学家布罗西奥·德·莫拉莱斯(1513—1591)的《编年史》。

《努曼西亚》的故事发生在公元前133年。罗马将领西庇阿率兵8000入侵西班牙,将只有3000居民的努曼西亚城团团围住。西庇阿自恃兵力强大,无坚不摧,以为轻而易举就能将小小的努曼西亚城拿下。但是他打错了算盘。他的军队遭到努城人民的顽强抵抗,久攻不克。

罗马士兵纪律松散,士气低落,官兵终日沉湎于酒色。这使西庇阿将军焦虑万分,他不得不集合起全军官兵,严整军纪,宣称要和努曼西亚人民决一死战。而努曼西亚人民外部受到敌兵包围,内部遭受着饥饿、疾病和死亡的威胁,形势十分严峻。努曼西亚市长派出使臣和敌军谈判,郑重表示努曼西亚人民希望停战讲和,但是绝不乞求和平。西庇阿的态度十分蛮横,断然拒绝了努曼西亚人民的和平倡议。

谈判破裂后,市长召集部下商议破敌之计。最后决定向罗马人提出决斗:双方各出一名士兵进行决斗,如果罗马人获胜,努曼西亚人民甘愿交出城郭;否则,罗马人必须停战退兵。西庇阿再次拒绝了努曼西亚人民的和平努力。

努曼西亚人民面临困难的抉择,面对生与死的考验。代表战争、饥饿和疾病的3个恶魔在狂舞、在狞笑,在向人民大施淫威。一个个老人和婴儿饿死在街头,无数青年被疾病夺去生命。但是努曼西亚人民宁死也不受辱。市长下令把全城的金银财宝集中起来付之一炬,随即带头杀死了自己的3个亲生骨肉,自己也倒在血泊之中。全城的男女老少也相继自杀,努曼西亚尸体遍地,血流成河,惨不忍睹。这座城中,只剩下一个青年巴里亚托。他悲愤地爬上城墙,面对穷凶极恶的罗马官兵。西庇阿亲口提出种种许诺,诱他交出城市钥匙,他严词拒绝。最后他大义凛然地从城楼上跳下,英勇就义。努曼西亚人民用自己的鲜血谱写了一曲气壮山河、可歌可泣的英雄主义赞歌。

整个剧本洋溢着英勇、悲壮的爱国主义激情。作者满怀热情地颂扬了努曼西亚人民的英雄业绩。剧本具有鼓舞人民战斗的力量,1808年拿破仑军队围困西班牙萨拉戈萨城和1936年法西斯进攻马德里共和政府时,西班牙各地都曾上演此剧,有力地增强了人民抵御敌人的士气。

全剧分为4幕,4幕的剧情分别发生在围困努曼西亚城的罗马军营、努曼西亚城内、努曼西亚城外与城内、罗马人军营中。其中有不少场景令人震撼。例如巴里亚托的表现:他说:“我的故乡成了瓦砾一片,/我的同胞已永世长眠,/但他们无比勇猛的气概,/还有不向敌人屈膝的誓言,/和报仇雪恨的坚强决心,/还依然凝聚在我的胸间。/我一人集结了全城军威,/妄图降伏我?多么荒唐!/对于我敌人将无计可施,/不管是举起锋利的刀剑,/还是虚情假意的允诺,/用财富和享乐把我诱骗。/尽管你们兵强势众,/也休想逼我就范。”说完他便从高塔上跳下,壮烈牺牲。连西庇阿将军也不能不惊叹:“从未目睹过的壮烈行为!/勇敢的小伙子令人钦佩!/努曼西亚和整个西班牙,/都因你赢得不朽的光辉。/神赐你胜利者的桂冠,/你的英名将千古永垂。”再如这个场面:努曼西亚人已受尽折磨,决心告别这苦难的生活,他们举起刀刺穿自己的胸膛,把全城变成一片血的海洋,千万具尸体布满道路和广场。以如此悲壮的结局写下壮美的历史,证明努曼西亚是一座不可征服的城市。

塞万提斯塑造的舞台形象十分生动。妖术祭司身穿黑衣,头披长发,双脚赤裸,腰系水瓶,手持黑色长矛和咒语簿,整个服饰、精神面貌、言谈举止,以及“身上紧绑裹尸布”、“面容枯槁”的夭亡青年从墓穴里出来,“逐渐慢慢升起”后立即“躺倒在舞台上,静卧良久手脚方蠕动”,这一切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心惊肉跳,堪与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中的描写匹敌。这个场面取材于西班牙诗人梅纳(1411—1456)的《迷宫》,但是塞万提斯别开生面,将其变成召唤亡魂的阴森可怖的舞台形象。

努曼西亚人忍受饥饿与疾病的折磨和青年男女缠绵悱恻的爱情场面,以诗咏歌叹的方式表现,效果十分强烈,不仅感人至深,而且久久难忘。遍体鳞伤的马兰德罗及其与丽拉的诀别情景,母亲们怀抱婴儿、手携幼儿忍饥挨饿的场面,也非常感人。最后几个场景通过台词描述了全城居民自残、父亲杀死儿子的惨状,使悲剧气氛达到了极端。全剧末尾那个年轻人英勇跳塔的举动更是感人肺腑,撼人心灵。

《努曼西亚》这部剧作因其成功而受到普遍赞扬。歌德在写给德国语言学家洪堡(1767—1835)的信中说他阅读这个悲剧时感到欣喜若狂。德国作家、语言学家和文艺理论家弗里德利希·希勒格尔(1772—1829)称此剧为绝妙精品,其兄威廉·希勒格尔(1767—1845)也认为它是一部戏剧中的杰作。德国数学家克莱因则认为塞万提斯“下笔有神,勾勒出一种恢弘的气势。”雪莱也经常沉醉于这部作品,他指出作品中诗意稍欠,但是深为作者唤起怜悯之心、崇仰之情的能力所折服,也很赞赏间或出现的流畅语风与和谐诗句。

在上述两部剧作之后,塞万提斯把他的其余剧目加以整理,于1615年以题《八部喜剧和八部幕间短剧》出版。这些剧本大约创作于17世纪头15年间。八部喜剧是《西班牙的美男子》、《争美记》、《幸运的无赖》、《苏丹王后》、《爱情的迷宫》、《相思错》、《鬼点子佩德罗》和《被囚禁在阿尔及尔》。八部短剧是《管离婚案件的法官》、《流氓鳏夫》、《达甘索地区选村长》、《殷勤的守护神》、《伪装的比斯开人》、《奇迹剧的演出》、《萨拉曼卡的山洞》和《吃醋的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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