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因为远景发生的事，还是他被隐瞒了这么多年的身世。很想很想替所有亏欠他的人弥补他，可她能做的却太少。
无力感侵蚀起她的心，酸痛。
公司里面的事，赫连勋没有与家人分享的习惯，特别是棘手到令人头疼欲裂的。
所以饭桌上，三个人都是面带微笑。
尽管母子两个人的交流不多，大部分都是陆汐颜在讲，但整体气氛还是温馨的。
“我进来了？”饭后，陆汐颜敲响了书房的门，探头进去请示。
埋头资料里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应声。
端着提神的黑咖啡进房，陆汐颜带着自己的招牌腻笑，“吃完饭就学习，会消化不良的！”
今天一回来，她的眼睛就一直盯着自己，打量自己的表情，赫连勋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已听说项目的事情。
“知道了？”
笑容渐退，她点头。“知道了。但我什么都帮不上……下午的时候我去找了老爷子，但……”
拉过她，赫连勋抱住她，就像那次吹头发的时候，她抱他一样。“我知道，他不喜欢插手我们家的事。陆汐颜，不用为我担心，我可以解决。”
“可是，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让我抱一会儿。”话音落，他缠在她腰肢上胳膊加大了力道。
陆汐颜乖乖地让他抱着。她唯一能起到的，就是一个抱枕的作用吗？暗自叹气。
“赫连勋。”良久后，她开口，“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事情的结果很糟……那就来我怀里，我养你。”
她的话音落地，书房又安静下来，安静了很久很久。
“赫连勋？你睡着了？”
抱着她的人，终于应声。
“醒着呢啊，那为什么不回答？”
“你想让我说什么？”
“呃，能被我包养，你很荣幸。”
“嗯。”他难得配合，“能被你包养，我很荣幸。”
她不用为了自己四处求人，有这句话就够了。他相信，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她也会说到做到。
陆汐颜离开之后没多久，柳沁也给他端来了一杯茶。
进书房，柳沁便从满桌的文件里看出了什么。
“公司很忙吗？”
“还好。”赫连勋道谢接过茶，淡淡笑道。
已经一起住了这么久，他们的关系还是没有进展，柳沁心里有些急躁，越是急躁，她就后悔当初。如果没有让赫连成将他抱着，他们现在就会向普通的母子一样。
“阿姨，我回来了。”有事情要处理，霍易彤回去美国待了一个礼拜，现在又坐着飞机飞了回来。
柳沁确实对她产生了一些依赖感，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些寂寞。不过，她更好奇。“你不在美国看着自己的生意，可以吗？”
“没关系。”霍易彤毫不避讳，“其实我这次回去就是处理超市的，我把它们卖掉了。”
“为什么？”
霍易彤弯唇一笑，明朗灿烂，“我想回国发展啊。”
霍易彤弯唇一笑，明朗灿烂，“我想回国发展啊。”
“这样啊……”柳沁笑笑，没有再接话。霍易彤每每说起赫连勋时候的眼神，她看在眼里了，那不是单纯的友情应该有的爱慕。
才跟陆汐颜相处，她还没有跟她建立起什么深厚的感情，但那是她儿子的选择。
聊起别的话题，两个人走进一家饰品店。
霍易彤的眼光不错，给柳沁挑了一条鹅黄色的丝巾，价格不菲。
“易彤，太贵了，我真的不能要。”拿人手短，她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没听说过。
但霍易彤非要送她，“阿姨，拿着吧，我给你说哦，”她凑上她的耳朵，将连锁超市的售价告诉了她。
资金庞大，这条丝巾只能算九牛一毛，但柳沁还是有原则的。“真的不能要，易彤。”
“是啊，不配戴。”卫澜为了拉拢老股东，正陪他们的太太一起逛街，谁知道会在这里遇到她。
并不认识卫澜，霍易彤极度不满她对柳沁的态度，“这位太太，你认为什么样的人配戴？你吗？”打量卫澜那一身低调奢华的行头，她笑而讽刺，“丝巾和你的衣服要是还算配，但和你的人……”
“怎么说话的！”混熟的股东太太们帮卫澜出头。
卫澜倒不急，她安抚太太团，然后微笑着将默不作声的柳沁介绍给她们，“这位就是远景现任总裁赫连勋的亲生母亲。”
“呵，很普通嘛。”
“赫连勋看来不怎么孝顺啊。”
“她这样子不能怪儿子不孝顺，”卫澜解释，“在孩子小的时候，她就把孩子送到了我们家，二十多年不闻不问。不过最近似乎意识到怎么做一个母亲，所以回来了。”高傲地看向她，她问，“换你了，介绍一下吧，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女孩是谁？你和别的男人的孩子？”
不语，柳沁用同情地目光凝视卫澜，让在场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卫澜真的特别讨厌她这样看着自己，二十年前就这样，现在还是！
“哦，对了，差点问了，亲生母亲最近看到儿子的事业陷入低谷，为什么还会有心情出来逛街？”
这一次，柳沁不再无动于衷。“你这话什么意思？”
“回去自己问问。”话罢，卫澜便带着太太团得意地离开。
霍易彤不满地瞪向所有看热闹的人，然后也带柳沁离开了。上车，她问，“阿姨，刚才那个人是谁？”
“赫连成的妻子。”
“那她说的，赫连勋现在事业陷入低谷，你真的不知道吗？”
点头，心事重重的柳沁让她将自己送回了家。
陆汐颜丢三落四的毛病又犯了，中午回家拿东西，正好接到沈宇的电话，便没有忙着出门。
“啧啧啧，陆大老板，今时不同往日了，就把我们这种小公司给抛在脑后了？”
“沈宇，有事说事，知道我是大老板了，还耽误我时间，小心姐姐不开心了，收购了你的公司。”
“擦，给你顺个杆，你就真往上爬啊！”
“对，属猴的。”
“靠……不跟你贫了，沈氏下月员工活动，去你们那里会餐，给打几折？”
“十二折。”她故意逗他。
沈宇立马炸毛了，“陆汐颜，哪有越打折越贵的！”
“想便宜，行啊，跟你说个事儿。”
“你要潜规则我？”
“呸。”赫连勋比你不知道好多少倍！“说正事，沈氏现在可以周转的资金多吗？”
“你得看用来做什么。”
“跟远景合作项目呢？”
“你是说现在合作方要撤资的那个？”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沈宇怎么可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如果真是那个，我无能为力。就算我有这个钱，也不会去投资，资料外泄了，这个项目就等于废了，投入的资金很难赚回来，凡是有点风险意识的人都不去碰它。”
可，如果千度国际真的是她自己家的，她会拿出所有的资金去帮赫连勋。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陆汐颜觉得王石海白培养自己了，她这么儿女情长，上多少个月的培训课，都成不了出色的领导者。
挂了电话，她要回酒店，正好柳沁回来，两个人在玄关撞个对脸儿。
“妈。”
“你现在着急出去？能晚一会吗？”
见她眼里有担心的神色，陆汐颜点点头，跟她一起回到客厅。
柳沁开门见山问她，“小勋的工作是不是出了问题？”
一怔，“你也知道了？”
担心更重，“问题严重吗？”
“嗯……”她点点头。
沉默，柳沁回想卫澜的得意神情，猜想八成是她在其中做了手脚。
是啊，她那么恨自己，怎么会善待自己的孩子？强烈的自责袭来，柳沁后悔因为大人的恩怨而将孩子推向了水深火热。
“汐颜，”良久后，她抬眼看向陆汐颜，语气中带着央求，“你可以帮帮小勋的，对吗？”
她是多希望自己也能帮他。
不知道该怎么说，陆汐颜抿唇，沉默。如果将老爷子的那些话说出来，就等于是去揭柳沁的旧伤……
“妈，对不起，我帮不上……”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柳沁是失望的，但她也不是不能理解，经商不是过家家那么简单。
“嗯。知道了。没事。”
看到她失落的样子，陆汐颜非常不认，却无力。最后只能借故离开了家。
陆汐颜离开后，柳沁在客厅了坐了好一阵子，心胸发闷，心情急躁。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每每想到韩勋的事，也会这个样子，每次只能用做家务来缓解紧绷的神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她将公寓的每一个房间都打扫了一个遍，在打扫赫连勋的书房时，她原本想要将桌上多余的一叠白纸放到抽屉里，没想到，竟会在抽屉里见到了一张签着赫连勋和陆汐颜名字的文件。
她将抽屉再拉出一截，文件的名字露了出来。
结婚协议书。
愣住了，一瞬间，柳沁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错，她误会了陆汐颜，她认为她的无力是可以躲避。因为是协议结婚，所以她怕自己在财务上吃亏。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她更加理解她，但也对她产生了不满。
远景的合作商正式发表公告，宣布撤资。
陆汐颜得知消息后，比自己失败了还要难受，郁闷地坐在湖边的石凳上，她将捡来的石头一颗一颗扔向湖里。其实她现在最最想做的就是见到赫连勋，但现在的他肯定变得更忙了。
“担心赫连？”魏姜从酒店楼上看到她在湖边，便下来找她，目光里有关心，也有羡慕。
她似乎已经对自己没有那种特别的感情，但自己却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她。
魏姜很无奈。
她在美国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地去计算美国的时间，尽管他不会给她打电话。她回来后，每天来酒店上班就成了他最期待的事情，尽管未必可以每天都见得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