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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阅读就是苹果,“牛顿”就在苹果树下

在女儿两岁半到三岁这段时间,我在培养她独立阅读能力方面花的工夫比较多。每天大约用一个半小时甚至更多的一些时间,帮助她突破阅读关,并把目标直接指向博览群书。

我这种想法可以说由来已久。

首先,使肖肖及早读书的愿望来自我童年的遗憾。和很多同龄人一样,我的童年也饱尝了精神饥饿之苦。无书可读,不会读书,不知受了多少煎熬。记得有一次去姑母家,我在表哥的小书箱中看到一本描写蚂蚁王国的连环画,有趣极了,可是由于不识字,怎么也看不懂,这个遗憾就一直埋在心里。后来上了学,会读书了,假期到表哥家,去翻他的书箱想找这本书,这本书却不见了,那种失望的心情,直到今天想起来,我还禁不住可怜当时那个小女孩。这种经历使我极想尽早培养肖肖的独立阅读能力,因此我不惜节衣缩食为其买书。这样,她就不至于经历我儿时所承受的内心苦痛了。

其次,使女儿及早读书的愿望,来自我童年的收获。和很多同龄人相比,虽然都处于精神饥饿状态,而我似乎还是其中的幸运者,因为我毕竟还有个爱书的姐姐。还应该感谢我的祖父和那个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的租书店。虽然都只是点点滴滴,但对我那干渴焦灼的心灵来说,又是多大的恩泽啊。这些阅读经验,不仅给了我难得的快乐,也使我入学后的联想能力、感受能力、表达能力等,都超过了同学,以至于我曾做过当作家、当诗人的好梦,并如愿就读于大学中文系。回想起来,这不能不归功于我童年的额外收获。同时,我又想:假如我那时不是学了一星半点,而是博览群书,又会怎么样?这就更坚定了我让女儿及早获得阅读能力的信念。

再次,使女儿及早读书的愿望,来自我对自己学生生活的反思。总结我小学、中学的生活,总有一种感觉:学校里的学习,尤其是文科方面的内容,未免太单薄了,半年只学一册语文书,能容纳多少东西?靠这点东西,能培育出文学修养和运用语言的能力吗?不知道别人如何,反正我是不能!就文科学习而论,我认为我的收获主要在课外,而不是语文课堂上。

一个人要想健壮丰满,需要不间断地摄入含有各种营养价值的食物,如果只是两个面包,怕是很难奏效的。我们的语文书,和整个人类的精神财富比起来,也仅仅是两个面包,充饥尚且不足,何谈使人得以健壮丰满呢?今天的学生,读课外书被指为不务正业,家长这么说,老师也这么说。同时分数、升学等等也像山一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使他们无暇他顾。在这种情况下,怎样才能使孩子获得更多的东西?看来也只有在学龄前博览群书了。

语文课的内容单薄,那么教学效果又怎样呢?很遗憾,就我所见所闻的语文课教学,几乎统一走着划分段落、归纳中心、老师分析讲解的路子。有的语文课甚至成了抄教案课,搞得学生们宁可对数理化感兴趣,而一提语文就头疼。这样不受欢迎的东西怎么指望会有好的效果?如果把每天两堂课时间交给学生们自己阅读,收获会怎么样?语言、文学是形象的东西,往往依靠其自身的魅力就可以感染人、打动人、陶冶人,而分析讲解,是化形象为抽象,反而使文章失去了自身的价值,这好比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让人感动,而一旦将其肢解,就难以使人再有美的享受了。

如果将语文教学变成以学生自己读书、自己动笔为主,在遇到疑难问题时,再去求教于老师,改变那种“你爱听不听,我照讲不误”的方式,会不会更好些呢?至于文章的体裁、样式,本来就是一目了然的东西,似乎用不着每天花两个小时,反复地讲解,讲多了,也许会形成模式,反倒带来写文章的公式化。古人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这里有没有我们应该认真思考的东西呢?我希望把我的以读代讲的想法变成现实,于是女儿就责无旁贷了。

我的大学生活,使我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就是把大学课程,起码是文科性质的部分课程,下降到中小学甚至是幼儿园来学习。

对一个没有机会上大学的人来说,大学可能有点高深莫测吧。但当我上了大学之后却感到一个大学生和一个学龄前儿童并没有绝对不可逾越的鸿沟,有些课程,特别是文科课程,是完全可以下降到学龄前来完成的。

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去姑妈家,在表哥的小书箱里看到一本小人书,书中讲的是一个戴王冠的老头和他三个女儿的故事。这本书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但当时不知其名。直到上了大学才知道是莎士比亚的著名悲剧《李尔王》。我相信,假如当初我识字而身边又恰好有一座图书馆的话,大学中文系才要求阅读的名著我都不会放过的。

如果一个人要有所作为,那么时间对他来说是最为宝贵的了。在我们的大学生、研究生之中,有多少人在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又有多少人深知“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道理呢?如果将入学以后所接受的东西,甚至包括大学的东西下移到幼儿园来学,那么,此时的学习显得多么从容。我希望女儿能走这样一条道路。

另外,我希望女儿能不浪费时间,而我本人又能解脱。让孩子每天都有所长进,有所提高,这自然是我的愿望,但这愿望以完全牺牲我自己的时间、我的事业来实现,又是我不认可的。我不赞成一个人为孩子完全牺牲自我,除非他没有自我。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多重责任:对社会的责任,对自己生命的责任,对事业的责任,对朋友的责任,对父母的责任,对孩子的责任……只对孩子负责而放弃其他责任是不可取的。

孩子自己可以识字后,培养女儿独立阅读的工程可以说是大功告成了。在这个过程中,也同时培养了她的阅读兴趣、阅读习惯,更重要的是她有了独立阅读的自信心。

从此,她进入到一种自由阅读的状态,踏上了博览群书的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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