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霍祺东抿着唇，表情有些重。
“或许这件事情，你只能问当事人才知道了，我能查到的，只有一点，就是谈婧言真的精神萎靡过一段时间，至于是失忆还是疯魇，陆谨初瞒得太严。”
霍祺东指了指顾奕宸身上的白色西装：“既然已经拍婚纱照了，感情也稳定了，你何不亲口去问，虽然揭伤疤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这件事情，的确只有当事人才能够给你答案了。”
对于这个，乔绍谦也有话说。
“阿东说得没错，你可以直接问你老婆的，怕她不回答你吗？”
别人能帮忙去查的，只是一些连谈婧言都不知道的事情，但如果是谈婧言能说的，霍祺东不明白顾奕宸为什么就不去问。
“她总是很巧妙地将话题岔开，不是我不问，而是她不说。”
顾奕宸深邃的眸子倏然抬起，说了这一句，让霍祺东若有所思。
“她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而且并不是在刚去美国的时候，相反是在之后的第二个月，至于因为什么住院，导致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人萎靡不振。抱歉，兴许是为了保护谈婧言的缘故，陆谨初把这些消息抹得一干二净。”
服务生把咖啡端了上来，顾奕宸搅拌着咖啡却没有端起来喝一口。
“我今晚的飞机回G市，有没有打算一起？”
霍祺东顿了顿，有些迟缓地说道：“就你一个人？你妻子呢？”
“这个人啊，要回去演一场戏，稍微演砸了，他老婆可就跟着别人跑了！”乔绍谦有些嫌弃地说了这句话，被顾奕宸一瞪，无奈的摇头。
“这句话怎么说？”
“陆谨初拿着谈婧言的照片威胁我，若是不答应参加明天的慈善晚宴，做梁妍晨的男伴，就把那些她犯毒瘾、颓废的照片公布到网络上去。”
听到这话，霍祺东忍不住笑了。
“你顾奕宸也有被人威胁的一天？看样子，谈婧言还真的是你的软肋。倒是陆谨初，怎么就那么爱管梁妍晨的事情，该不会日久生情都不知道吧？”
乔绍谦喝了一口咖啡，差一点没喷出来。
“要是陆谨初真的对梁妍晨日久生情就好了，两个人就不用这样一出戏一出戏轮番上演，让我们这些路人观众看着都闹心。”
顾奕宸沉默，没有接乔绍谦的话，他拿出信封中的那些文件，一张一张翻看开来，托霍祺东查陆谨初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霍祺东下了很大的力度，通过不少渠道得来这些不算全面，但已经很多的资料，上面写着陆谨初这些年，怎么从黑白两道混，如今完全洗白的事情。
而家族关系这一栏。
如今的父母关系栏上的名字，是他当年混黑道时一直栽培他帮助他的美国黑道老大。双方的关系，如今这些年已经淡了，特别是在陆谨初洗白从商以后。
令顾奕宸侧目的资料，是在倒数第三张，那是一张类似全家福一样的照片。
“看到了吧，这张照片恐怕是我给你所有资料里面最值钱的了，花了大价钱从他身边人买来的。听说陆谨初十分珍视这张照片，随身携带了很多年，照片上那个被女人抱在怀里的小婴孩应该就是他。至于那对夫妇，八九不离十，是他的亲生父母。”
霍祺东抖了抖指尖夹着的香烟，烟灰簌簌落在水晶缸中，眸光无意间扫过落地窗外的风景，诺大的法国街头，人流穿梭，目光被骤然定住，紧跟着呼吸被攥住。
是她！
“阿东，那你查出来，他的亲生父母都是谁吗？你不是说，他可能也姓顾？怎么可能啊？”
乔绍谦的话刚问完，就看见霍祺东猛地站起身，推开椅子，大步跑了出去，西装扣子被揭开，衣摆因为跑起来风的原因往后飘。
“喂喂喂！”
突如其来的一幕，连顾奕宸都有些惊愕，站起来，看着霍祺东跑出了咖啡厅，跑到了大街上。
人来人往的人群中，似乎在寻找着谁的身影一样，那么焦急慌张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以至于乔绍谦有些失神，喃喃自语：“他是看到谁了吗？”
肖亦欢走在街上，步伐有些急促，炎凉烧了整整一夜，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打电话给阿远却总是无人接听。
炎凉不喜欢来医院，无奈之下也得自己亲自过来找阿远。
就在这个时候，肩膀猛地被人一攥，肖亦欢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就要来一个过肩摔，可在看见身后人的时候，她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僵住，失去了言语。
“肖亦欢，果然是你。”
这几个字，霍祺东几乎是用咬出来的，眉目间都是狠厉，抓着肖亦欢肩膀的手也很是用力。
肩骨很疼，但比起这些疼痛，肖亦欢庆幸的是她是一个人，而没有带着白炎凉出现。
“她在哪里？”
霍祺东的声音里除了寒意以外，还有着急跟迫切。
只可惜肖亦欢并不怕他，同样是警校出身，她的身手虽然比霍祺东差一点，但也不能小看。这是在国外，她如果喊非礼的话，霍祺东也一定拿她没办法，所以根本不用畏惧。
抬眸凝视着霍祺东，冷笑：“她？你说谁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白炎凉，我问你，她在哪里？”
霍祺东的耐性快要被消耗殆尽了，该死的，他是ICBU第一督察，却连自己女人在哪里都查不到。
天地之大，她到底藏在哪里，怎么可以几年毫无音讯。
“呵呵，原来你还知道有白炎凉这个人呐，我以为您都忘记了。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你特么要是没能耐，就不要招惹她那么单纯的一个孩子。”
肖亦欢的目光幽幽，伸手拽下霍祺东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声道：“你把一个女人最美的年华给糟蹋了，将她美好的人生葬送掉，霍祺东，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呢。”
不再多看霍祺东一眼，肖亦欢转身离去，步伐很快，在人流穿梭的人行道上，很快便消失了。
明明是日光暖暖的天气，霍祺东却觉得入坠入冰窟般冰冷，像是有一阵一阵的寒气从脚底直窜到脊背，冻得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指尖燃尽的香烟掉到了地上，红光逐渐消失。
“怎么了？突然就冲了出来，看到什么熟人了？”
乔绍谦拍了一下霍祺东的肩膀，等看到他眼中腥红的血丝时，没吓一跳。
“你这是哭了，还是怎么了？”
霍祺东闭上眼，深呼吸后转身，“回去吧。”
乔绍谦看着霍祺东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街道，方才在里面明明看到跟一个女孩子在讲话，怎么一出来，人就不见了。
重新回到咖啡厅，霍祺东的情绪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但比起方才的轻松还能开玩笑，如今也是一脸写满了有心事三个字。
“我要留下来法国几天，到时候回国再联系你。”
既然肖亦欢在法国，那就说明白炎凉十有八九也在这里，霍祺东改变了原本的计划，决定留下来。
顾奕宸没有强求，将全部看完的资料放回到信封中，看着霍祺东：“这段时间多谢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霍祺东点了点头，将已经凉了的咖啡喝完，站起身来。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再联系。”
霍祺东离开后，乔绍谦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自言自语：“刚才明明就看见他跟一个女孩子讲话，怎么我一出现，他人就不见了。”
“他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顾奕宸喝了一口咖啡，感受着喉咙间的苦涩。
乔绍谦侧目看着他，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阿东有女人，你知道？”
“不知道。”
顾奕宸站起身，甩下结账两个字给乔绍谦之后就率先离开，一边走出咖啡馆，一边拿着手机调出苏易的电话回拨回去。
来法国后，手机一直关机，苏易打来的多个电话，也是在来见霍祺东之前才知道，算准了时间拨回去，没多久苏易就接听，电话里跟顾奕宸简短说了杨慕次的事情。
“我今晚的飞机回国，到时候直接去医院，把病房号发给我。”
结完帐跟出来的乔绍谦听到这句话，等顾奕宸挂了电话，立马问他谁在医院，这么着急。
顾奕宸停住了脚步，看着法国明媚的天色，只觉得心中黑沉得像是永远见不了晴天一样，为什么，总是发生一些堵心的事。
“阿次，胃癌。”
顾奕宸回到酒店的时候，谈婧言躺在床上，明天是跟舒小白一起拍的闺蜜照，所以两个人此时还拿着手机发短信讨论着到底要去哪里，摆什么姿势，穿什么衣服好看，需不需要明天一大早先去一趟商城。
因为情绪低沉的缘故，顾奕宸只是扫了谈婧言一眼便脱下外套进了浴室。
谈婧言撑起身子来看一眼时，浴室门已经关上了。
电话里，舒小白问她是不是顾奕宸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