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点了点头,终于平静了下来,抓住婉的袖子,仿佛一个孩子依赖母亲一般。婉替她拨了拨头上的乱发,回头一看,却见方神医在发呆,她不由低声道:“方老爷子,你怎么了?没关系的,龙绝对不会有事,你放心吧。龙的武功虽然不如我,但是对付一个蓝思归和这些人是不成问题的,你可不要认为我吹牛哦,这可是真的”
方神医摇了摇头,喃喃道:“红色斑块……这种东西我只听说过,还从未见过,一直以为只是传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还有,丫头,你还会武功嘛?”
婉先前那番话只是安慰之词,谁想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不由一呆,“真有这种控制方法?那看来说不定真的是鹤公子在控制着他了,这是什么方法能这么厉害啊?我当然会武功了,你忘了在悬崖是谁跳下来救你的”
方神医点了点头,从书橱上面抽出一本书,飞快一翻,指着上面一张图说道:“你看,书上有记载。这叫做心蛊,是南崎那里的一种秘术。施者用心口的血喂养蛊虫百日,最后练成丸药,给被施术者服用之后,施者一切吩咐他都必须要遵从,否则就会万般痛苦而死。可以说是一种极毒辣的蛊!老夫行医四十余年,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这鹤公子果然厉害,不对,应该说是比江湖传闻还要厉害,老夫对这种东西根本是一知半解,他居然运用的活灵活现,这个鹤公子绝对不容小觑”
婉见图上画着各种古怪的图,都是身上带红斑的人,有的在脸上,有的在背上或者胸口等等,位置没有一样的。她猛然想到苏寻秀,他身上是不是也有心蛊?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想起苏寻秀了,就是猛的担心起他来了。
外面的打斗声忽然停了,婉的心一紧,却听蓝思归忽然大笑道:“罢了罢了!今日算你运气好,方神医!下次,便是我家主人亲自出手了!你觉得自己能躲去什么时候?主人亲自出马,你能逃到何时”
声音渐渐远去,再没有一点声息。过了一会,忽然有人轻轻敲门,龙在外面疲惫地说道:“婉,开门,是我。”
婉急忙冲过去用力甩开门,却见龙身上溅了许多血,神情有些疲倦,他揉了揉肩上和背后的伤口,对婉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轻道:“娘子,我赶跑了坏人,还不鼓励一下?”
婉再也忍不住眼泪盈眶,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也不在乎他满身的血腥,哽咽道:“担心死我了!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没事!我知道的!还有,谁是你娘子啊,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在开始胡说的话,小心我揍你”
龙干脆将她抱了起来,用脚踢上门。方神医急忙迎上,“受伤了吗?快给我看看!”
龙说;“一道伤也没受,只是溅了一身血,婉我的武功却时不如你啊”龙少的洁癖犯了
方神医说道:“你们赶快离开吧!这地方再不能待了!剑诀一定不能落入鹤公子手里!否则后患无穷!鹤公子他要找的只是我一个人,与你们无关,你们趁着他们刚走,你们快走”
婉急道:“不行!你得跟我们一起走!万一下次鹤公子还过来,你什么也不会岂不是太危险?”
方神医笑了笑,正要拒绝,却听龙低声道:“方神医,一起走吧。你若不走,我们也绝对不会离开的。何况,我们与鹤公子也有一段渊源,避开一时避不了一世。”
方神医还想拒绝,却被婉打断,叫道:“不许说不去!跟我们走!不然绑着你走哦!一起回家,让我们好好服侍你老人家!我们家那里没有人,也可以做药园!你一定要跟着我们走!”
方神医怔了半晌,忽然抬手敲了敲婉的脑袋,笑骂道:“你这个死丫头!还给不给我说话?一点也不知道尊重老人,算了,老夫怕了你们还不行?一起去便一起去,以后就是嫌烦,我也赖着不走啦!可别后悔!”
婉和龙都是大喜,互相笑了一下,齐声道:“就这样说定啦!”
忽然两人对视,一眼;“糟了,冥那边,怎么解释啊?”
一大清早,太云山后的太云渡口已经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婉一行十人为了避免麻烦,全部换上简单的布衣,再不穿任何绫罗,三个年轻人扮做方神医的孙子,亲亲热热地租船出发去西镜。
“晨晨,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去呢?你又不愿意回家,一个人孤零零的,难道不寂寞么?”寒寒站在船头,望着做男装打扮的晨晨。说实话,晨晨扮起男人来还是像模像样的,她本来面相就比较冷,少有女子的娇柔,男装反而让她显得清冷出尘。一路走来,许多少女都偷偷盯着她看。
晨晨摇了摇头,“我要找一个安静隐秘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带着他去找他爹。我总是要将蓝郎找回来的。”
“可是你一个人留在北陀,教人好不放心……”小晗抓着她的手,有些不舍。那次事故之后,大家言归于好,至少晨晨说了,她以后不会再出卖白道,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是有插曲的,七大家族也当没见过晨晨,毕竟都是年轻人,说笑两句便没有隔阂了。加上怀孕一事令晨晨面上多了一种柔和的光辉,以前那种漠视一切的冷酷也少了许多,多了一些亲切感。
晨晨笑了笑,淡道:“至少我知道,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在牵挂我,想到这里,我就一定没事。你放心,我一定能撑过去。”
船家吆喝一声,船桨一撑,小船渐渐离开了港口。婉急急上前几步,叫道:“你要是有空,一定要给我们写信啊!孩子出生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们!你别忘了!”
晨晨静静站在港口对他们挥手,她白色单薄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小点,终于再也看不见。寒寒怔怔站了许久,才喃喃道:“她……一个人怀孕了还要在外面漂泊……她能撑下来么?为什么不愿意回学校?再怎么说那里也是她家啊……或者去找她校长也好么。”
龙摇了摇头,“她已经背叛了白道,而且又怀上黑道蓝思归的孩子。这个世界上,她能靠的人只有自己……如果蓝思归还有些良心的话,兴许最后可以团圆也不一定。”
方神医在后面用力咳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不把我介绍一下吗?真是的,没礼貌得小丫头,这就把我老头子忘得干净啦?”
拜师学医
婉这才发现小晗他们好奇的盯着方神医。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以前我外出结下的故交,他是名震四国的方神医”龙定定的瞅着方神医,生怕他一句话就给揭穿了。
婉急忙奔去方神医身边坐下,道:“老爷子,这次见了龙也很高兴,说什么我们都把他带来了”
方神医捋着胡子呵呵笑了起来,“没错?”
“师弟?你交下的故交?还是古代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呢?还有那婉是怎么认识的啊?”冥突然问道
“啊……这个啊,我们那天送晨晨去找大夫,正好就送到了方神医哪里,然后我们就认识了,话说起来,我和方神医还投缘的很呢,一见如故的,第一次见就这么投缘”婉硬着眉头说道
“哦,这样啊……”冥点了点头,但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
婉和龙同时放下了悬着的心。
婉的眼睛忽然一亮,抓着方神医的袖子笑道:“老爷子,我和你学医啊!种药草采药我还是可以的,那些药学宝典也很有趣!做我师父吧”
方神医摇头,“我才不要你这么坏的小丫头!你要做了大夫,天底下最可怜的人就是你的病人啦!何况学医根本没那么好玩,你想的太简单,当真以为拿针随便扎两下,磨一点药草出来就可以做大夫了?”
婉缠住他不放,扭麻花似的,“我不会才要你教啊!再说了,有谁天生就会医术啊!你小时候不也是一点一点学起来的么!!再说了我保证以我的智商学习你那点东西是绰绰有余的,你就应了我吧,要不然,我一天烦你三回,看你答不答应”
方神医被她缠得无法,袖子差点被她扯掉下来,只得点头,“好吧好吧!我收你做徒弟!不过老夫要求很严格,你要是给我偷懒,我要打你屁股!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得住几时”
婉粲然一笑,“我南风婉怎么可能偷懒!老爷子,你先给我列一个学习大纲,咱们一步一步来!我想神医一定有很多东西可学,那我可得抓紧点,要不然我在学一辈子,方神医,那这段时间就辛苦您了”
“学习大纲是什么?”方神医瞪圆了眼睛
“哦,那个不重要啦!总之你先告诉我,我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学呀?”
方神医闻言,立即转身去翻自己带出来的箱子。这次逃亡,他舍弃了许多东西,只带了两大箱医学方面的著作,还有一些珍贵药草的种子。当下左翻右翻,他终于翻出一本泛黄的破旧的书,递过去,说道:“你先看这本书,融会贯通,五天后我来提问。要是答不上来,小心我打你屁股!”
婉一看封面上写着《药草大全》,随手一翻,里面都仔细介绍了一些常用的药草,各自的功效,上面还配了图,十分详细。大约是入门教材,所以书很薄,她摇了摇,笑道:“老爷子小看我呐,不要五天,一天我就背给你听!”
说完,她不等方神医说话,转身进了船舱,翻开书就开始看,一边看还一边用手比划着什么。说实话,方神医开始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认真对待拜师一事,只当小丫头好玩而已,谁知她竟然认认真真地看起了书,神态极其专注,当下心中不由更是欢喜,只想着如果小丫头资质不错,便可把毕生绝学传给她,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龙素来了解婉,知道她一旦开始正经翻书,那便是绝对不容打扰的时段。婉这个人很极端,要么整天睡大觉,要么就对一件事情极其专注,一定要学完做完才会满意。他于是不进船舱打扰她,只和方神医还有冥他们坐在船头闲聊西镜风光,家中情况等等。
小船悠悠摇晃,终于到了西镜江厅渡口的时候,天色早已暗了下来。龙先牵马上岸,然后把方神医的两个箱子搬上来让马匹驮着,又扶方神医上了另一匹马,自己和婉在旁边走路。婉还在低头看书,一整天都没有说话,眼看那薄薄的一本书,竟然被她看的只剩最后几页了,方神医也忍不住吃惊,这丫头看的好快!
龙一把抽走她的书塞去怀里,笑道:“走路呢,不许看书!小心摔跤。”
婉猛然一愣,却也不去夺,只是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天色,叹道:“原来天都黑啦!赶紧找客栈休息吧!”
方神医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石藤草花开几月?其性如何?可治什么病?”
婉本能地说道:“石藤草四月开花五月结果,性温,根部可以治小儿痢疾,果实风干磨碎入汤可以治疗头痛脑热。”
方神医双唇一抿,微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却不再说话。婉愣了半天,才叫道:“啊!老爷子你犯规!明明说好了一天之后才问问题的嘛!”
方神医还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捋胡子,满脸的皱纹都笑得开了花。龙笑道:“看了一整天书,小心眼睛酸。先歇会,去客栈吃了饭晚上我来提问。”
几个人慢慢说着话,不一会来到了镇子上,掌灯时分,街道两旁倒也十分热闹,原本的客栈对面不知何时新盖了一栋华丽的屋子,里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小晗伸长脖子看了半天,不由奇道:“这里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多人?”
方神医摇了摇头,“那是赌坊,吸血的地方。好孩子别去那种地方。”
忽听赌坊里面传出一阵躁动,嗡地一下,许多人从里面涌了出来,然后团团聚在门口,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几个人忍不住一齐回头,却听赌坊门口一个人大吼道:“你这老头子不还钱还想逃?!你当这里是放债的地方呐!给我围住他!不许他跑了!”
一个笑吟吟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人笑道:“你看……干嘛搞这么认真?我又不是不还钱!只是迟两天而已,大兄弟何必这么急?未免太小气了吧!”
众人也是个爱看热闹的住。一个劲的往人群里面钻,还没走到头,就听方才那粗鲁的声音厉声道:“迟两天迟两天!你多了多少次迟两天?你真当老子是软柿子呢?!没钱还,就打断你的手脚!给我动手!”
一阵扭打声传了来,然后是陪笑的声音,听起来竟然还是那么轻松,“哎呀!别这样么!和气为贵!……诶诶!等等呀!别……别动手……!喂!老子不发威你当是病猫啊?!还打?!那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气啦!”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痛呼声惊天动地,人群里发出惊叹的声音,婉辛苦地在人群里面挤着,就听几个男人叫道:“这老头子有一套啊!五六个汉子都拿他不住!不会是什么江湖人物吧?”
“这个人……是玉鼠”龙说道
“玉鼠?什么玉鼠?”司愣了一下问道
“有名的义偷”婉解释道